朝堂上,谢迁一心要帮沈溪争取粮食物资,以至于不在意公然跟刘健和李东阳唱反调。
谢迁突然出列:“萧公公,难道你不知道,战场上可以战养战?既然百姓和官府的粮食皆不可轻动,自然要从叛军手中获取,刘少傅是这意思吧?”
谢迁说出这番话,旁人都知道他生气了。
之前几年,尤其西北大战爆发前几年,朝堂上大小事情都由谢迁负责,俨然是无冕的宰相,谁知战事开启,风云突变,刘健和李东阳将老友排挤出核心决策层,谢迁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谢迁的话说完,以刘健的身份,自然不会跟谢迁争论什么,李东阳却正色道:“谢尚书的话,不正是如今沈溪在西南应该做到的吗?”
谢迁说的是反话,带着质问的语气,语气很不中听,但被李东阳接过话茬,直接正面予以肯定,好似谢迁站在他一边。
谢迁心头火起,瞪大眼睛,大有跟李东阳死扛到底的意思。萧敬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
“两位阁老,作何要做这无谓的争执?陛下不也是想将诸位来,商讨一下平叛兵马的粮食问题?若没有粮食,这场仗实在没法维持,诸位大人以为呢?”
吏部尚书马文升笑了笑,道:“萧公公说的极是!”
朱厚照听了不太满意,好似自己完全被人忽略,他声音加大几分:“知道没有粮食没法打仗,朝廷不想办法,就这么空口白话,实在让人心寒。沈卿家在西南为国效命,原本就已很辛苦,难道连最基本的粮草都要自行解决?那朝廷干脆什么都不管,把国土也分封给下面的大臣得了!”
之前朱厚照说的话尚算中肯,一针见血,但说到后面,就有些胆大妄为了。
萧敬赶紧提醒:“太子殿下,您……您可要慎言啊!”
朱厚照生气地道:“慎什么言?本宫说的不是实话?你们这不管,那也不管,说得好像西南不是大明的土地,你们可有想过,一旦叛军摧城拔寨,国土沦丧,那到底是沈卿家的责任,还是在场诸位的责任?”
刘健冷冷打量太子一眼:“身为臣子,为国效命乃本份,若有差池,前方统兵之将自然要背负责任!”
刘健表明一个立场,钱粮就是不调拨给沈溪,但若西南战事出现任何问题,全是沈溪的责任!
我们什么都不管,前方好歹都由沈溪自己承担,管他怎么完成朝廷交托的重任,只要最后把仗打赢便可。
朱厚照咬人的心思都有了,正要跟刘健争辩,朱祐樘突然大喝一声:“住口!”
一句话,让寝殿瞬间安静下来。
众大臣和太子争吵得再凶,也不能作数,最终的决定权落在皇帝身上,皇帝说调拨就调拨,说不调就不调。皇帝一直生病,现在召见大臣,而臣子却跟太子争执,这对皇帝有大不敬之嫌。
萧敬原本想出言劝慰几句,听到皇帝的话,赶紧行礼:“陛下,您有何吩咐?别太着急……”
朱祐樘咳嗽许久,这才抬头打量在场大臣,道:“西南战事已持续数月,那里地广人稀,蛮夷叛军杂而散乱,放任何人去平,都非一朝一夕之功,如今沈卿家在前方平叛,朕若置若罔闻,是对臣子不义!”
刘健道:“陛下,不当如此说……”
朱祐樘抬手打断刘健的话:“你们或许不这么认为,但朕却不然。诚然,如今朝中府库奇缺,西北用度占据消耗七成,然西南之乱,也当尽快平息,长久则会生变。”
“诸位卿家都是我大明重臣,岂能为国事伤和气?你们的职责,在于维护朝堂稳固,朕如今身体不好,朝事还多要仰仗众位卿家……”
皇帝说自己有病,按照道理,刘健和李东阳等人就要识趣,不能在朝堂上跟他和太子争执,不然就是不忠不义。
朱祐樘表明态度,三边以及宣大地区的城池和长城要继续修缮,西南战事也不能不理会,皇帝不想把自己摆在不义的位置上,把大臣派出去后什么都不管,这是对国家大事的轻慢,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谢迁听到皇帝有意要调拨钱粮物资,赶紧出列奏禀:“陛下,不知西南之困,当如何处置?”
朱祐樘突然感慨一句:“朕是想调拨钱粮给沈卿家,让他在前方可以顺利将叛乱平定,但如今户部库粮紧缺,要调拨实在是困难,若他可以在地方上自行征缴,或许是最佳之选……”
说来说去,朱祐樘也不同意从朝廷调拨钱粮给沈溪,让沈溪自行征缴,依然是想把难题还给沈溪。
谢迁听到这话,大失所望,他本以为皇帝体恤臣子之苦,自然会有所动作。但谁曾想皇帝只是说两句好听的,说过后马上又转而支持刘健和李东阳,提出不给钱粮,让沈溪自行筹备的决议。
谢迁面带苦涩,对朱祐樘道:“陛下,如今西南部分地区库仓有旧粮,为何不能调拨给沈中丞,让他有充足的军粮平息叛乱?”
李东阳拿出为国为民的姿态,轻叹:“谢尚书或有不知,头年西北大战,西南各省俱提前征缴钱粮,未来数年西南地方调度,只能依赖这批库粮,若今日用了,将来地方上经不起任何灾难,但有何差池,朝廷岂非连一点余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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