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暴跳如雷,但却拿五房人没辙,谁让沈溪没回来呢?
如果沈溪回来奔丧,事情反而好说开,即便是担心人言可畏,沈溪也会主动拿出银子来办理好老太太的丧事,但可惜此时沈溪正在湖广那边领兵打仗,无法兼顾家事,连皇帝都没下旨让沈溪卸职回家参加李氏葬礼。
再者说了,就算沈溪接到老太太死讯往回赶,时间上也赶不及,李氏毕竟二七就要下葬,沈溪从湖广南部回来怎么都要走上半个多月。
王氏嚷嚷道:“乱了乱了,看看现在沈家成什么样子?这个家干脆分了得了,上下根本就不是一条心,现在各房都在算计得失,这算什么?”
“索性闹到官府,让天下人都来看看我们沈家的笑话,让人知道,原来状元娘是个小肚鸡肠的毒妇,居然连老太太病逝都舍不得拿银子出来下葬……”
王氏想的是沈溪当官,如果老太太丧礼上闹出什么笑话,受影响最大的自然是沈溪,那就干脆把事情闹大,让沈溪在朝中不落好,以此来胁迫周氏出银子。
可周氏偏偏不吃这套,她不觉得沈家的笑话能影响到自己儿子的前程,她是那种见识浅薄又自以为是的女人,换作别人或许真的有诸多顾忌而吃下哑巴亏,但她不会,儿子的名声在她看来纯属浮云,最重要的是她有面子,不能因为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影响荷包。
周氏冷笑不已:“闹就闹,我就不信我儿子当朝二品大员,打官司还会输,哼,我倒要看看最后谁吃亏……走,相公,我们先过去为娘守灵,咱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什么时候把大宅的归属权先定下来,什么时候我们才出银子,否则没门儿!”
周氏觉得自己已经没脸没皮,没必要跟王氏一般计较,就是要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让大房那边去闹腾。
大房闹腾得越凶,周氏心里越觉得解气,这也是她之前在沈家受了二十年的窝囊气的一次总宣泄,她可不觉得自己在这问题上有什么错误。
五房人在这种大家族的会议场合自然是共进退,周氏要走,谢韵儿只能跟随。
唯独沈明钧有些不情愿,现在商谈他老娘的葬礼,结果他要跟着媳妇撂挑子走人,这让他觉得自己不孝。
恰恰,沈明钧是那种愚孝之人,这也是为什么周氏吃了一辈子的亏,到现在还要被人胁迫的根本原因。
四房的沈明新站起来拦到前面:“老五,老五媳妇儿,现在事情还没商量完,你们别走啊!”
周氏见沈明新阻拦,虽然知道沈明新在这问题上没有过错,可她还是有些生气,因为当初自己儿子没机会读书,便是因机会让给四房的六郎沈元,以至于到现在,她看沈家谁都不顺眼。
周氏道:“四伯,您这是作何?我们该说的话,都撂下了,怎么叫没商量完?”
沈明新道:“就算弟妹你觉得五房不该独自承担娘出殡的开销,那也该直接先把自己要出的那份拿出来,我大致算过,娘出殡大概需要花费二十两银子,我们四房出四两,你们五房出四两,如何……”
听到这话,周氏不禁一愣,感情沈明新不是来威逼她的,只是来跟她商量出银子比例,四房那边似乎比五房还想早点撇清跟沈家这个大家族的关系,现在直接拿出四两银子,就想把所有事情就此揭过,之后四房便不再理会出殡的开销问题。
等李氏下葬,四房也不会争什么大宅、老宅,因为四房觉得那些本来就是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既不是出钱人,又不是沈家长子嫡孙,要继承也跟他们无关,还不如等儿子中举后,跟着出去享福。
就算沈元中不了举人,只是个秀才,但以其府学增生的身份,沈明新夫妇在宁化县有算是有脸面,将来沈元可以开设私塾当先生,教导学生,娶妻生子,而沈明新自己做木匠养小儿子,一家人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毕竟现在沈元年纪尚轻,未到二十岁,将来中举还有大把机会,根本没必要着急。
沈明文喝道:“老四,你也要造反不成?”
这话出口,他忽然觉得没多大意义,因为四房人早就跟他们闹掰了,不然也不会搬出去单独住。
现在沈明钧还愿意听他这个老大讲废话,可四房那边甚至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沈明新道:“我们对沈家已仁至义尽,既然娘不在了,别人不愿说这分家的话,那我们四房便主动说出来。”
“我们四房不会跟你们计较任何东西,只求让我们安安静静地离开,就算你们觉得我们亏欠你们,补上就是,但若想让我们四房继续忍受家里人的欺压,那是丝毫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周氏之前还觉得四房的人很碍眼,但听了沈明新的话,突然有所改观,觉得这话非常中听,因为沈明新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早就想跟沈家这个只会拖后腿的大家族一刀两断。
沈明文那边显然已压不住四房和五房,两边矛盾迅速凸显。
三房的沈明堂走出来,拉着自己四弟的胳膊,劝解道:“哎呀,四弟、大哥,咱一家人和和睦睦,有话好好商量就是,何必闹成这样?快消消气……”
沈家的僵局,一时没法化解,沈明文这个沈家长子,在众兄弟之前没任何威信,已经不具备领导沈家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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