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对出征将士采取了不管不问的态度,不管是否陷入重围,或者全军覆没,沈溪全当没看到。
实战练兵的目的,就是要在危难的情况下自行克服各种困难。
沈溪发觉自己之前制定的计划都太过保守,如果在南澳岛这样贼寇已经逃走大半,兵力又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仍旧打败仗,那这些兵还是趁早回去务农为宜。
“大人,这不好吧?”
如今跟随在沈溪身边的临时亲卫队长,是被沈溪提拔起来的朱鸿,他觉得见死不救怎么都说不过去。
沈溪冷冷地瞥了朱鸿一眼,什么时候连你这样的莽夫都看得懂战局了?这岛上的贼寇骤然面对这么多大明官兵,结寨自保还来不及,有可能会联合在一起攻击官军吗?现在的情况是敌我都两眼一抹黑,最佳策略莫过于以不变应万变。
朱鸿被沈溪这一瞥直刺心底,不由冷汗直冒,立马识趣地缄口不言。
前方情况不明,战事仍在持续,各处经常能见到烟雾升起,还有各种简单的信号弹满天飞舞。
沈溪之前下达命令,每个营折损五人就必须撤退,也不知是因为前方并未出现大的折损,又或者是在出现伤亡后陷入重围不得撤退,反正沈溪不打算帮忙。如果连眼前的小股盗匪都要闹到损兵折将的地步,只能说太无能了!
临近黄昏,终于第一个百户所撤回岸边,见到官兵们一个二个灰头土脸的模样,留守官兵还以为损失惨重后退下来的,等带兵的百户过来向沈溪奏明后,人们才知道不但没折损人手,还有不小战果:斩杀了贼寇三个散兵游勇。
途中倒是遇到过营寨,可惜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无法拿下,又记得沈溪说第一天不打夜仗,必须及时撤回,这路人马便先撤回营地。
去时一百零八人,回来也是这么多人,人员集中后点名,一个不少。
就在沈溪逐个检查人员名单的时候,第二、第三、第四个百户所相继撤回,俱都各自带回自己的战利品和情报。
“大人,桂军那群兔崽子冲在最前面,已往葫芦山那边去了!”千户张琦麟一来就给沈溪带来个不好的消息。
“胡闹,不是让他们适可而止,不得太过深入吗?”沈溪怒不可遏。
张琦麟无言以对,他心里对沈溪这种以百户所为单位的出战方式不太赞同,因为会显得兵马很分散,在局部很可能形成以少打多的局面,而且在作战过程中,各营基本各自为战,千户所的命令根本传达不到以百户所为单位的各营,以至于每营带队的百户官都当自己是老大,只顾埋头打自己的仗,不管别人。
另一边孙熙年过来禀报:“大人,广州左卫的崽子们……也冲远了,这会儿怕是已经深入腹地十余里了!”
这一天先是扎营和修筑防御工事,出击后又在山峦叠起的南澳岛西北部向腹心挺进十余里,连沈溪都不得不承认这批官兵有那么点儿本事。
南澳岛呈扁平状,南北最宽处约为十四里,东西横跨四十里,但从西北部的后江湾登陆的话,实际上东西跨度就只有三十里了,十多里实际上已经算是深入腹地,不得不说胆子太大了。
沈溪正要训斥一番,突然想起这一战的目的是为了练兵,既然有兵马深入,那就当他们是斥候,正好进行野战训练,自己在野外找吃的,营帐没带就露宿荒野,训练一下黑夜里反侦察能力,看看明天能存活几个人。
天彻底黑下来后,陆续有百户所撤回,沈溪派人汇总,得知今天这一战看起来雷声很大,但最后的雨点却小得可怜。
一天下来杀敌二十九人,俘虏四十二人,至于财货基本没有缴获,这也是为何有百户所会继续深入,因为他们不甘心空手而归。
出征二十八个百户营,回来二十五个,还有三个百户营深入腹地没回,暂时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回来的二十五个百户营没有人员死亡,但伤了六人,其中有一人是被毒蛇咬伤,另外五人则是落进陷阱、摔下崖涧受伤,说白了就是对岛上地形不熟悉,至于战场上所杀二十九人和俘获的四十二人,只缴获了十三把砍刀,根本就没有像样的兵器。
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让沈溪很不满意,本来是以练兵为目的,结果兵没练成,整个局面一团糟。
官兵们上岛之后,如同无头的苍蝇一样转了一圈,问他有什么发现,两眼一抹黑地摊摊手,用沉默来表明态度。
就算有能说会道的,被问及时也只是支吾地说出“路不好走”之类的话,让沈溪真想用拳打脚踢的方式来好好教训这群草包兵。
不过沈溪没有乱来,他先对自身进行反省。
再好的计划,也需要恰当的方式引导官兵在实战中活学活用,不能一味苛责,能一个不死地回来已属不易,至少比他预料的的“全军覆没”的结果好太多了。岛上贼寇第一天的反击并不激烈,至于靠近岛西北岸的贼寨位置和大致布局已经调查清楚,情报搜集也算是当日的战果。
沈溪下达严防贼军半夜偷袭、制定好巡夜计划并安排专人负责后,这才回到中军大帐,准备好好地睡一觉,以便有充足的精力应对明天的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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