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当父亲了,可他并没有做好为人父的心理准备,甚至抱着孩子时,感觉眼前的事情有些不太真实。
我自己明明还是个孩子嘛,怎么就当父亲了呢?
沈溪总觉得自己足够成熟,处变不惊,阴谋诡诈不输于人,但那也只是相对的。
在为人处世上,他的确有一套成型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但面对两世都不曾经历过的感情牵绊时,沈溪表现出了心底茫然脆弱的一面。
反倒是谢韵儿这个母亲做得更好,因为谢韵儿早就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手抱孩儿,为孩子哺育,看着孩子长大,教孩子做人……
谢韵儿是个合格的母亲,沈溪只能说还在学习如何做一个父亲。
孩子出生,首先要给起名字。
照理说,应该从经史子集中找到那些经典华篇,从中截取一二字为孩子命名,沈溪之前也准备了几个名字,似乎都挺不错。但事到临头,他反倒犹豫了,最后,给孩子简单命名为“平”。
沈平。
沈溪希望孩子平平安安,不求他将来大富大贵,只要能健康长大,生老病死一切合乎天理法度,那就是作为父亲最大的期望。
“相公,不是应该顺着沈家的族谱来命名吗?”
在沈家族谱中,明、永字辈之下是继,也就是说孩子,应该叫沈继什么。
沈溪的儿子并非沈家这一代中的长孙,沈永卓早前就已经有儿子降生,也是按照继字辈排下来的。
若按照族谱排,那沈平就应该是沈继平。
“无妨,我自己不也只是单名一个溪?”沈溪笑道,“就算跟家里说了,家里人也不会反对。”
“嗯。”
谢韵儿是个很有家族观念的女人,保守,传统,更倾向于依循祖制。
但在丈夫坚持下,她明白夫为妻纲的道理,既然沈溪觉得好那她就认同。
继而她觉得沈平这个名字挺好,就好像是为儿子量身定制的一般。
在谢韵儿眼中,丈夫无所不能,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她也会当作是上天早就给儿子定好的。
“相公,妾身能照顾好自己,您有大事要忙,不能总顾念家里,妾身和平儿知道您心里有我们就好。”
谢韵儿满脸都是幸福。
这段时间,无论是在她哺育孩子的时候,还是进食时,沈溪都会陪伴在床榻左右,让她觉得自己受到的疼惜实在太多,心里有些不安。
沈溪笑道:“你为我们沈家开枝散叶,若我不懂得珍惜,就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至于公事,我本来就不怎么繁忙。”
谢韵儿娇嗔:“家里不是还有个黛儿吗?记得多陪陪她,黛儿心中应该很失落。”
不用谢韵儿提醒,沈溪便能体会到林黛那种什么都被人抢先的沮丧与无助……
青梅竹马的情郎被人捷足先登,儿子也是别人先诞下,自己的肚子却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胡思乱想之下,人的思想就容易走极端。
林黛以前最喜欢缠着沈溪,到现在她好像变得“冷淡”了,因为她知道就算再生下儿子,也只是庶子,不能再帮她在沈家争取到更高的地位。
除了好好安慰林黛外,沈溪不知道自己能做点儿什么。
两个女人现在都需要他把爱倾注,或许只有尹文更让人放心,就算平日里只是见个面,小妮子也很满足。
沈溪心里偶尔会想,若是林黛能跟尹文一样,沈家会安宁许多。
……
……
沈溪生下儿子,在京城根本就没引发什么波澜。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晚上除了上床造人似乎也没别的可干,几乎每户人家每年都会添丁,但能活到成年的甚至不足五成,除了皇帝生孩子会让天下瞩目,一个从五品的翰林官生不生孩子无关紧要。
第一个到沈溪府上恭贺的是谢铎,老祭酒是最先知道沈溪为人父的。
第二个得悉的人是谢迁,不过谢迁没亲自登门,而是请沈溪过府叙话。
沈溪知道,谢迁请他到谢府,不单纯是为了恭喜他为人父,应该还有其他事情交待。事实证明沈溪的预料没错,谢迁在说及沈溪当父亲时只是撇了撇嘴,脸上还有些不太高兴。
“……尔方年少,娶妻之后又生子,可真是有能耐……长子可有取名字?”谢迁问道。
沈溪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你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我生儿子起没起名字?就算你想帮忙,我也只是拱手一下礼貌回绝,免得您老人家费心。
沈溪道:“已起了名字,单名一个平。”
“沈平?啧啧,你可是大明的状元郎……”谢迁居然抨击这名字取得不好,连带把沈溪这个做父亲的也捎带进去。
沈溪道:“谢阁老为人父,应该理解父母对于儿女的期望,学生不过是希望犬子将来能平平安安,不求闻达,只求无灾无病终老。”
“说的容易。你既为翰林官,将来若做的好,位极人臣也不是不可能,你的长子,只求平平安安,做个普通人也无妨?”
沈溪摇头:“平凡是福。”
谢迁一怔,想了想,不屑地说道:“你自己想如何,那是你的事情。有些事我要跟你说明白,陛下对你所献平夷策很满意,至于论功请赏……不用心急,现在提拔你师出无名,容易惹来朝野非议。陛下之意,让你多历练一番,顺天府乡试由你来担任主考官,一切等乡试顺利结束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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