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助商会中的茶商采购春茶,惠娘这段时间都早出晚归,通常入夜后才返回药铺,甚至晚上还要熬夜制定采购计划。沈溪本想帮她,可惠娘这次非要坚持自己完成,按照她的说法,不能事事都依靠沈溪。
药铺的成药生意很好,近来来往于汀州府的行商又多了一样转运的货物,那就是陆氏药铺的成药。
沈溪特别为自家药厂生产的成药定制了能密封的陶罐,内置药包并添加带有防伪标识以及对应编码的说明书,并在外面打上“陆氏”的印记,除了预防有人栽赃陷害,也希望招牌能在外打响。
五月上旬,汀州府接连下了几场大雨,街上行人不多,药铺生意也清淡许多。
这天沈溪从学塾放学回来,见药铺来了三名手拿折扇、身着儒衫的年轻公子,围着谢韵儿坐诊的屏风指指点点,嬉笑不已。
三名公子哥举止轻佻,手不断去碰屏风,往里推推,又向外拉拉,像是诚心找事。
周氏见情形不对,让宁儿上前赶人,但三名公子哥又对长得越来越漂亮的宁儿毛手毛脚,宁儿一路退到墙角脸上满是恐惧。
“娘,这些是什么人?”沈溪到柜台前问道。
周氏懊恼不已:“鬼知道。在这里半个多时辰,把客人都赶跑了……别是那姓洪的找来骚扰谢家妹妹的吧?”
沈溪心想,洪浊怎么说对谢韵儿也是“一往情深”,他想的是如何挽回与谢韵儿的关系,而不是找几个纨绔子弟过来调|戏他的前未婚妻。
此时正好有病人进来问诊,刚刚坐下,把手从桌子边缘屏风的孔隙伸进去,谢韵儿搭脉时,纤纤玉手恰好能从缝隙中看到,三名公子哥顿时眼睛都直了,往前一推攘,屏风顿时往里倒去。
谢韵儿突然站起,一把将屏风推倒。
“砰!”
屏风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谢韵儿横眉竖目瞪着眼前三名浪荡公子哥,喝问:“尔等若非问医,请自行离开!”
为首那名身材高挑的公子哥嘻嘻哈哈道:“谢小姐何必动怒?在下听闻小姐花容月貌,且是妙手回春的女神医,今日特来拜会。”
旁边两个连声附和,其中一人道:“这屏风可是谢小姐自己推倒的,莫非谢小姐急着嫁人,想一览我三人英姿?哈哈哈……”
言语轻浮,哪里有半点斯文可言?
沈溪听了心里发怵,难道是同行派来捣乱的?
谢韵儿在陆氏药铺坐诊之事早已传遍汀州府,但百姓提及都带着一股敬意。医者父母心,谢韵儿医术精湛,治好不少疑难杂症的病人,再加上陆氏药铺成药的声名越来越响亮,连同谢韵儿也被冠以女神医的名头,令其他府县也有不少病患慕名而来。
陆氏药铺生意越好,其他药铺生意自然就会受到影响,虽有商会统筹,但难保不会有小人作祟。
有人专程来药铺捣乱,这是继洪浊之后的第二次。
但洪浊跟谢韵儿有婚约,千里迢迢过来为见一面无可厚非,这三名公子哥一听就是本地口音,其用心值得揣摩。
“这里是药铺,若你们再继续对小女子不轨,小女子这就告上官府。”谢韵儿咬牙切齿道。
“官府?呵呵,不巧了,这位何公子,他父亲就是长汀县令,却不知何县令是帮你这个素昧平生的小女子,还是帮他亲儿子?”
高个子的公子哥兀自调笑不休,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
居然是官宦子弟,连身旁跟班的父亲都是长汀县令,沈溪暗忖,莫非说话的这家伙家世更为显赫?
就在谢韵儿如花似玉的俏脸憋得通红,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暴喝:“出去!”
所有人侧目而望,却见惠娘一脸威仪地立在门口,怒不可遏地瞪着三人。
“你……你说什么?”面对惠娘的叱责,高个子语气稍软,一时为惠娘气势所夺。
惠娘怒道:“这药铺里都是孤儿寡妇,你们前来寻衅滋事,如此有伤风化体统,莫非是想激起民变?”
任何时候,有伤风化都是大事,更不要说激起民变了。宁化地处三省交界,近来岭南之地频频爆发叛乱,连带着汀州府也不太平。陆氏药铺毕竟名声在外,尤其陆孙氏还是朝廷公开表彰的女神医,在汀州可谓万家生佛。若真是因伤风败俗激发民众怨恨导致民变,哪怕家里有些背景也扛不住。
“谢小姐,那我们回头再来一叙情谊。”三名公子哥临要走了,依然伸出出手想去摸谢韵儿一把,却被谢韵儿闪身避开。
三名公子哥嘻嘻哈哈离开,等人走远,惠娘才稍微松了口气。
当众斥责据称其中有县令家公子的恶徒,她也是鼓足了勇气。人善被人欺,刚才若她不直接出言威吓,而是上前好言相劝,这三名公子哥只会更加放肆,连她可能都会遭到轻薄。
惠娘跟周氏问明情况,方知这三名官宦子弟毫无征兆而来。
“以后咱要小心了,到底是女儿家,出来抛头露面要懂得避忌。”
惠娘话是对谢韵儿和周氏说的,其实也是在提醒她自己。
沈溪在旁边沉默不做声,他还在思索这事情背后隐藏着什么。
照理说,就算这三名公子哥再目中无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来药铺调|戏一个连面都未曾见过的行医女子,在这汀州府,真正见过谢韵儿样貌并知道她身份的人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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