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难忘的冰凉触感让修洛特精神一振。他微微偏头,注视着小青熟悉的竖瞳,久远的回忆便袭上心头。小青曾伴随他,度过了被长者囚禁的七日,也曾伴随他在王都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年多。
在修洛特的记忆中,小青还是木棍粗细、半米多长、只能捕猎青蛙的幼蛇。而此时眼前的小青,已经是水中的王者,能够捕猎大鱼的成蛇了!
“一过数年,没想到,你已然这么大了!”
修洛特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他轻轻的摸了摸小青的额头,又小心的捏了捏对方的蛇躯。小青没有任何拒绝,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喜悦地晃了晃脑袋。
“嘶嘶!”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修洛特抚摸着小青,心中生出一句莫名的感慨。不过,这句感慨,在年方弱冠的他说来,或许有些矫情。很快,他就想起一位真正沧桑的老人。
“也不知尊敬的长者,现在身体如何...”
大神庙巍峨挺立,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烁着神灵般的光辉。厚重的阴影从金字塔上投下,向东方拉出老长。首席大臣的宫殿,大半都隐没在神庙的阴影下,只剩下顶端红色的平顶,还执着的在夕阳中闪耀。然而,黑夜徐徐而来,这最后的光辉,又能够坚持多久呢?
宫殿顶端,苍老的长者躺在柔软的布床上,微微抬头,凝望着天际的余晖。他刚刚从无法自主的昏睡中醒来,眼中还带着几许浑浊。
“蒙特祖玛...兄长...”
“主神庇佑!父亲,你醒了!”
卡卡马津握住长者枯槁的手,小心把对方扶起,靠坐在床上。他早早的赶回宫殿,看见长者正在昏睡,就耐心在旁边侍立,不忍心打断父亲的休息。
今年以来,长者的病情明显恶化。他吃不下东西,腿脚无力,逐渐也走不了路了。他时常陷入昏睡,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在睡梦中,他会梦见许许多多曾经逝去的旧人。无论是敌是友,都张开双臂,欢迎着他的到来。他也会想起许许多多,曾经遗忘的小事,一幕幕都清晰在眼前浮现。过往的岁月如同流水般涌来,而他正在沉入水中。
“兄长...”
长者低低的呼唤了两声,眼中的浑浊才渐渐散去。他看向身旁侍立的卡卡马津,微微垂下眼眸,并不言语。
卡卡马津感受着厚实的长袍下,父亲枯瘦如柴的身体,忍不住眼中含泪。他轻嗅着鼻端越发浓郁的老人味道,低声询问。
“父亲,您的身体...”
“叫我长者。”
“是。长者,您...”
长者面无表情,摆了摆手。接着,他看了眼侍立在另一侧,抱着陶罐的武士,影子般的侍卫长,切瓦利。
“拿来。”
切瓦利点点头,从陶罐中,取出一瓶淡绿色的药剂。接着,他小心的打开,一点点的喂给长者。
长者垂着眼睛,喝了两口。草药的力量在身体中扩散开来,让他年迈的大脑逐渐恢复了清醒。感受到思维恢复,长者便自制的停下,再次摆了摆手,不再多喝。
切瓦利小心把药剂再次收起来。随后,他静静立在原地,重新化作一尊雕塑。
长者闭着眼睛,轻轻喘了会气。很快,他睁开眼眸,眼神中已经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沉思了会,淡淡开口。
“卡卡马津,这一次,我让你去见那孩子,你印象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卡卡马津低下头,好生仔细思索。长者并不着急,只是默默等待。半晌后,卡卡马津才神情严肃,沉声回答。
“长者,侄孙修洛特,有大帝蒙特祖玛的姿态!”
“兄长...”
闻言,长者神情微变,又很快面无表情。他回想着刚刚褪色的残梦,一张英武的面孔依稀在目。过了一会,他平静的吩咐道。
“说细点。”
“是。长者,侄孙修洛特年岁不大,容貌英武坚定。他意志极为坚定,言出必行,行动果决,显然有着明确的目标,与长远的规划...这些是作为王者,最重要的品质。”
“嗯,意志与决心。”
长者微微颔首,平静倾听。
“...他不骄不躁,待人颇为亲和。即使是普通的水手,他都会表露出某种...某种暗藏的尊重。听闻他在湖中王国,素来以爱惜平民着称,却对贵族十分苛刻...能够看出来,他的禁卫武士,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与爱戴他。”
“贵族、平民、与武士...武士归心。”
长者沉吟了会,面无表情。
在他看来,贵族是联盟力量的重要来源,但又并不是那么容易掌控。随着时间的推移,旧有的贵族就会越来越庞大,成为统治的隐患。平民是碌碌的底层,虽然数量庞大,却并没有太多的实力与话语权。他们只需要维持稳定与恭顺。而真正能够依靠的力量,唯有中间阶层的武士,在战场厮杀的武士!
“湖中王国,现在有多少武士?”
“长者,根据祭司团与国王顾问的回禀,大约有六只满编军团。其中五只是历经厮杀的老兵团,还有一只是新编军团。六只中,又有三只常备军,三只半脱产的屯驻军。”
“六只军团?”
听到这个数字,长者微微皱眉。
“正是。湖中王国继承了塔拉斯科王国的大部分兵力,又收编了北方的瓜基利犬裔部落民。这几年里,王国每年都会出兵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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