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三清观”乃常见的道家庙宇,供百姓拜祭上香,非门非派,位置不算太好,但香火还算鼎盛。
观中只得几位开窍好手,对孟奇的借住自然没有异议。
孟奇刚安顿妥当,还未来得及泡茶品茗,思索阮摇光的态度,就见知客前来禀报,言蓬州金章捕头聂直拜访。
“金章捕头?”孟奇愣了愣,旋即起身,迎到门外。
江东包含江州和蓬州,琅琊便是蓬州州城,设有六扇门州城衙门,由金章捕头和他的助手紫绶捕头统管一州江湖刑名事务,本任金章便是聂直,一位五重天的绝顶高手。
这样的人物,换在绝大部分城池,都是一言九鼎,脚一跺,整个城池便要摇三摇的大人物,可琅琊有阮氏,不说宗师级的强者,能胜过聂直的绝顶高手都有好几位,若说代表朝廷,阮老爷子又曾经是政事堂左相,位高权重,远在聂直之上,所以,聂直在琅琊向来韬光养晦,主要精力放于蓬州其他城池,就像广陵、邺都等城的同僚一样。
今时今日,他主动上门拜访?带着这样的疑惑,孟奇走出了院门,看到了聂直。
聂直是个花白头发的老者,但气血旺盛,牙齿饱满,脸上不见一点皱纹,笑声如同洪钟:“贤侄当真年轻一代的翘楚,之前那刀堪称惊世骇俗,扪心自问,老夫怕也得避开锋芒。”
他穿着深红色捕头服,上面绣有金线,腰间悬着金章,背部挺直,不显老态。
听他称呼贤侄,孟奇不知这是借苏家拉近关系的举措,还是确实涉及苏家,拱手行礼道:“世伯谦虚了。”
聂直哈哈大笑:“哪里是谦虚,老了老了,真的老了。”
说话间,他主动踏入院子,知客识趣离开。
分坐石桌左右后,聂直环视院子一圈,风缓缓吹动,不见异常,稍微隔绝了内外,防止偷听。
“贤侄你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家,干出好大一番事情,之后又销声匿迹一年多,只在江东露过一面,让你爹和你叔叔好生担心,怕你出了意外,今日总算碰到你,老夫岂能‘放过’?”聂直似笑非笑道。
孟奇好生汗颜,自己对苏家没什么感情,了断因果后唯一关心的便是与舅舅有关的子悦妹妹,竟然没寄几封信回去,绝大部分还是写给苏子悦与顾长青,指点他们的修炼。
“小侄得罪的高人强者不少,若居有定处,很容易遭遇伏击和围杀,故而在成长起来前不太敢回家。”孟奇斟酌沉吟道。
这是真正的理由之一。
聂直摇头道:“神都强者众多,邪魔外道止步,乃天下最安全的所在之一,贤侄有何担心?”
“世伯明鉴,神都各种防备不凡,确实能震慑住强者,哪怕法身高人都未必敢乱来,但这只是正常的情况,若有人不计自己生死,非要拖着小侄同归于尽,神都有再多的阵法与强者又有何用,危险只在呼吸之间!”孟奇想到自己在神都的“刺杀”,“而小侄得罪的敌人里,不缺能派出这种死士的人物。”
“因为如来神掌之事?”聂直稍微流露出一点好奇。
比这还多,除了长生教,邪魔九道我明里暗里差不多全都得罪了,有的还不止得罪了一遍,尤其“魔师”韩广,若是知晓坏他完美谋划之人是我,怕是会亲自出手……孟奇默默回想了一下,愈发觉得自己和邪魔九道有缘,孽缘!
“算是。”他模棱两可回答,转而道,“不知家中情况如何?”
“老太太和你爹、你叔叔身体都算安康,虽然没有了侯爵之位,但八大神捕的称号亦能震住绝大部分宵小。”聂直识趣没提柯卫蓝,反正还是那副样子。
他顿了顿道:“你爹似乎有点心灰意冷,常读佛经道书。”
孟奇轻轻点头:“舍妹呢?”
“家中遭遇大变,子悦丫头褪去了青涩,痛下苦功,进益颇多。”聂直赞道。
孟奇又问了别的事情,聂直都一一回答,真像是世伯与贤侄的见面。
“不知家中之人对小侄离家有什么想法?”末了,孟奇忍不住问道。
聂直苦笑道:“你爹说你是‘江湖儿女,受不了拘束’。”
江湖儿女?不就是“不着家”的同义词……孟奇跟着苦笑了一声。
叙完旧,聂直脸色一正:“老夫今日上门,还有一事请托贤侄。”
“世伯请讲。”孟奇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
聂直捋了捋颔下几根白须:“还请贤侄帮忙打探下阮家对付蓝血人之事。”
他对孟奇与阮家的关系似乎颇有信心。
“具体的计划怕是不便泄露。”孟奇皱了皱眉。
聂直摇头道:“非是老夫想知道这些,而是得尽量掌握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免得出现突发情况,让地方不靖,此乃六扇门的职责,不得不做。”
他先大义凛然说了几句,旋即道:“阮家闭门几日,推衍蓝血人根本所在,除了不时派出宗师搜寻确认,再无别的举动,委实让人猜测颇多。”
“同时,还有别的反常之事,比如,王家家主带着‘洛书’住进阮府,而王大公子却独自寄住西山佛庙,不闻不问,比如东海剑庄只得小字辈的无形剑何九与随从前来……”
聂直说了一堆,最后诚恳道:“若贤侄打探到的消息涉及机密和事情成败,不便透露,老夫绝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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