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天宁寺。
“哈哈哈哈哈,佛爷懂了,天道昭昭,人定胜天!”
“百姓的力量是无限大的,百姓的力量是可以动摇山海的,该死的君主专政制度,是阻拦文明前行的障碍!”
“杀杀杀!死死死!”
“民主万岁!”
“佛爷我没疯,没疯,佛爷我只是顿悟了!”
“我不吃药,不吃,哈哈哈!”
难以想象,昔日那个聪明绝顶波澜不显的黑衣宰相,如今却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在接引殿里赤足狂奔,活似疯魔。
太医院的御医们追着把人摁倒在地上,强行灌药,接过姚广孝却坚决不喝,全都喷在了御医的脸上。
御医无奈的对皇帝说道:“陛下,少师已经疯了,没救了啊。”
朱棣看着发疯的老和尚,无奈的摇头,叹道:“是朕害了他啊,朕若是不对他说那些话,他也不会疯,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喏,陛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讲。”
“不当讲,滚。”
“好嘞。”
空荡荡的接引殿,只有一个发了疯的老和尚,一个无奈的皇帝,还有镀了金漆的大佛在注视他们。
朱棣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老和尚,你他娘的少跟老子来这套,我还能不知道你?”
“天底下的人谁疯了,你都不可能疯,因为你本就是一个疯子。当年你拉着我造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疯了,你别搁这儿跟老子装蒜。”
果然,此言一出,姚广孝的动作戛然而止,转而用凶狠的眼神注视着朱棣。
皇帝陛下被这病虎看的浑身不适:“你他娘的看我作甚,咋的,你还想杀了朕不成?”
不料,姚广孝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你现在还不能死,你死了,国家就乱了。”
朱棣汗毛耸立:“老和尚,你还真想杀我啊?”
“你确实该死,你是封建帝制的代表,是阻拦天下运转进步的拦路虎,不杀了你,天下人的思想就永远无法挣脱禁锢。”
姚广孝有条不紊的说道,“不过你现在确实还不能死,你对天下还有价值。人们已经适应了几千年的帝制,此时想要废除帝制,不是良药,而是毒药,天下将会失控,社稷将会破碎。”
朱棣气的浑身发抖:“你是真疯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口,你这老混蛋,干了一辈子坏事现在算是遭报应了,怎么脑子就忽然给坏了。”
“并非是我疯了,而是你被禁锢的太久了,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看不到未来。”
姚广孝悠悠道,“帝制,是落后的制度,天下大同,是更优越的制度。优胜劣汰,大同制度虽然并非完美,它也有很多漏洞,但比起更加落后的帝制而言,大同制度显而易见是更胜一筹的。”
他话锋一转,问道,“大同制度,是谁提出来的,告诉我,我要去拜他为师!”
朱棣只觉得这老和尚疯了,根本不愿意搭理:“你滚一边去,本来还想请教一下你,何曾想到你直接疯了。也罢,你以后就在这天宁寺里养老吧,消消你身上的业障。”
“不,你得告诉我,这大同制度是谁提出来的!”
姚广孝坚定的说道,“这将是要造福天下苍生的伟业,你若是阻拦,那你就是千古的罪人!”
“……”
朱棣有些不耐烦了,“这是太子提出来的制度,他现在在扬州,你愿意去找就找吧,不过我估计你这一把老骨头,恐怕到不了扬州就死路上了。”
“太子?居然是他,真是可笑啊,提出人人平等制度的,居然是帝制的继承人,荒谬,太荒谬了,简直就是荒谬绝伦!”
姚广孝仰天大笑,“也只能是他了,他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有远见,也最有创造力的人。他的思维是领先世人的,如果是他所提出来的天下大同,那倒也就不稀奇了。”
“太子,真乃神人也。”
他背手向门外走去,给朱棣整不会了,连忙问道:“老和尚,你这是要去哪儿?”
姚广孝回头瞥了一眼,眼神淡然:“去扬州,找太子……不,找吾师求教真理。”
朱棣扶额:“坏了,老和尚这癔症怕是真没得救了。”
……
翌日清晨,天高云淡。
范氏族长悠悠的从榻上起来,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更衣洗漱,穿戴好衣冠后,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膳厅,准备吃饭。
明人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一顿饭,下午一顿饭,早上这顿饭称之为“大食”,膳厅餐桌上佳肴丰盛,范氏族长却微微皱眉,发起了火。
“这是什么意思,老大和老二他们人呢!”
古人将餐桌礼仪立为伦理纲常、家训甚至法律予以遵守。尊卑之分尤为严重,按礼,后辈可等长辈,但长辈不可等后辈。
若是往常,等范氏族长整理完衣冠之后,一家人早已在膳厅里等待,可今日早上,他走进膳厅时却发现空无一人。
“老太公,大少爷在昨晚被官府的人给抓了去,二少爷现在在外面忙活着捞人呢。”
“什么!有这事,怎么没人跟我说一声?”
范氏族长震惊了,一觉醒来自己儿子没了?
这算怎么个事!
“官府的人怎么敢抓我范府的人?”
范氏族长陷入了沉思当中,“姓康的已经蹲大牢去了,现在官府里群龙无首,能说上话的就只有扬州同知和师爷。府衙里的人被我扬州十七家渗透成了空架子,扬州同知虽说跟姓康的是传一条裤子,但他手上没有实权。师爷,他现在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反草背刺于我,对他也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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