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住手!你疯了?哪个教得你朝哥哥动手?”
一直作透明人只照顾隆安帝的尹后看到李暄突然爆发,骑脸输出,大为动容,趁着隆安帝还没暴怒前上去将李暄训斥下来,又见李时鼻青脸肿的回过神来就想挥拳,被她以极凌厉的眼神制止住,沉声问道:“李时,你父皇当面,你这个当哥哥的也不懂事?”
李时闻言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心中愈发暴怒,他当哥哥的被如此羞辱殴打,倒成了他不懂事?
可在一众君臣可怕的目光下,李时还是忍住了没发作,跪地咬牙道:“儿臣,罪该万死。”
尹后瞪向李暄,呵道:“还不跪下请罪!”
李暄虽跪倒了,可是却没有请罪。
在隆安帝刀子一样愤怒的目光下大哭道:“人家林如海多惨,难道他不是忠臣?还有贾蔷那样的,像是有反心的?人家说了几百回了要出海要出海,所以才豁出去了怎么对朝廷有利怎么干,怎么对百姓有益怎么干。
宗室宗室得罪尽了,勋臣勋臣得罪尽了,天下士绅也都让他们师徒得罪尽了,瞧瞧现在都成国贼了!
那些冤枉他们的人,果真不知道他们是忠臣?
连儿臣都看得出,他们爷俩是替天家,替军机处,把得罪人的事都干尽了,怎就还要落得这样个下场?
贾蔷除了出海,已别无活路啊!
儿臣为何对贾蔷那样好,就是没见过他这样的大傻子!
父皇,儿臣不落忍,不落忍这样一个忠臣,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凭甚么呀?
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父皇,小人可以心怀叵测,可以憋着心思害人,可天家不能!!
四哥是甚么人?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他以后要接父皇的位置,难道不该行煌煌正道?
就因为贾蔷不亲近他,几回不给他体面,就总是寻机会除了他?
就不想想,人家为了朝廷,为了天家,为了黎庶百姓都做了甚么!!
四哥,今儿我也打了你,先前大哥也打了你,你必也是记在心里的,我就等着,你多咱来杀我们兄弟!!”
说罢,竟也不顾面色大变的众人,李暄嚎啕大哭着出了门。
口中还大喊着“等四哥来杀我”……
龙舟殿内一片死寂,也无人动静,只尹后满面悲怆,悄然抹泪。
李时早已懵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素来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兄弟,这个时候会给他来这一手!
惊怒之余,李时刚要开口辩解一句,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惊恐呼声:
“王爷小心!”
“不好了!王爷落水了!”
听闻这声音,李时遍体生寒,头也不回的一个跨步蹿了出去。
今日李暄要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神京城外,青石坝码头。
一艘寻寻常常的货船停在千帆林立的船队中,平平无奇。
在码头巡检司登船检测后,顺利荡至黄亭子以南,寻了个空位泊了下来。
只是,这船并未像其他货船那样,抓进时间卸货或者上货,而是一直停泊着。
要知道,京城码头有多繁忙,每条船即便交了泊船银子,也最多只有一个时辰的停靠时间,超出了就要加钱,数目还不小。
所以寻常货船往往还没停稳,就开始张罗叫嚷着上货卸货,也因此这边十分嘈杂热闹,也十分混乱。
许有人留意到这边有个没甚动静的船,但也没谁有闲功夫去探索一番,过眼也就忘了。
直到天将日落时,有十来个人往这边船上而来。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他们也没推车抬担,只中间三人提了三个篮子,在一片嘈杂声中,偶尔微弱的婴孩啼哭声也被遮掩住了,一行人上了船。
随即,船只缓缓离开了码头,消失于夜色中……
……
西苑,海子龙舟上。
龙榻前,李景、李时、李暄三人跪在那,周遭站了二十中车府卫士。
隆安帝面色肃穆,看向韩彬缓缓说道:“林府那边,如何安置的?”
早先一场天家大战,搅得隆安帝惊怒之余,又昏了过去。
尹后就将布政坊那边的事交给了军机处来处置,如今隆安帝清醒过来,复传召在值大学士。
好在,今日韩彬、韩琮、张谷、李晗俱在。
韩彬沉声道:“回皇上,已着绣衣卫、太医院等合并入林府看望过。并,将婴儿安置妥当了。”
隆安帝闻言,自然听明白此中之意,夭折之事,是真的……
他沉默了好一阵,面色亦是愈发沉重,长叹息一声后,又问道:“今日林府外为何会有士子闹事?”
韩彬摇头道:“近大半月来,士林清流中因贾蔷先后清洗粤省官场、攻伐葡里亚、威逼尼德兰三件事,对其声讨声一天高过一天。便因臣当日说了,此间事为臣所嘱托,连臣也受到诸多弹劾。眼下虽诸事繁杂,不好撂开手回府待查,可也不好再出面。御史大夫韩琮也同样如此……只是臣也未想到,他们会做到这一步。”
隆安帝淡淡问道:“那些士子,如何处置的?”
韩彬道:“已着人收入天牢。只是……”
“只是甚么?”
韩彬叹息一声,道:“只是,怕仍无法与贾蔷交代。再者,也不可能大动杀戒。”
历朝历代,也没有因言获罪而一次屠杀数百士子者。
若如此,则天下读书人士子心尽失。
隆安帝沉吟稍许道:“能否封锁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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