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高喊道:“我愿意给公主陪葬。”
得知祭渊死了的那一刻,他的心竟然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对这世间油然生出一股厌恶,或许死对现在的他而言是最好的解脱。
穆璟怀仿佛幻听了一般,盯着墨羽看,看到他眼底那浓烈的求死之意,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癫狂。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墨羽,凑近墨羽的耳朵,眼底满是恶意,低声说道:“你要寻死,朕偏不让你死,朕要让你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满怀歉疚的活着,你当墨倾为何会出现在大穆都城,她是你亲手害死之人救回来的,你害死之人为你创办书院,让你有枝可依,让你桃李满天下,潇洒自在,而你呢,对她下毒,让她日日受着万蛊噬心之痛,她从出生之日起,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顺心的日子,她的平静安稳好不容易要来了,你却让她去了阴曹地府,你这样忘恩负义之人,不配追随她的脚步进入往生,你这样的人更不配拥有任何人的爱。”
在知道颜星喜欢面前之人以后,穆璟怀便猜测两人之间一定发生过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而面前之人,也并非对颜星全然无意,他很有可能知道颜星和祭渊是同一个人。
不管颜星做的这些事是不是为了墨羽,但只要墨羽追溯到一些他与颜星相处的小细节,便能自己代入进去。
到时候他知道他懵懂喜欢的女子也是喜欢他的,并为他做过很多很多事情,他却亲手送所爱之人归西,这种痛苦,足以折磨人的一生。
当然了,这些只对深情之人有效。
所以穆璟怀说出这番话,也是在赌,赌墨羽对颜星的情感在点醒以后,便如翻涌的潮水一般浓烈,浓烈得可以将他吞没。
穆璟怀冷下脸直起身退后一步,眸光落在墨羽那张绝色的小脸上,看到他陷入回忆,陷入痛苦,将手中方才看过的信塞进了墨羽手中,满意的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罗子安,“祭爱卿,你送墨夫子去世安书院吧,让他好好的把信看完,照顾好他,他在颜星垂死之前悉心照顾,万不能让他除了差错。”
边上的内侍没有听见和看看帝王之前靠近墨羽的举动,听了这番话以为帝王的心情平静下来,终于知道墨夫子不是罪魁祸首,纷纷松了一口气。
方才陛下盛怒之下迁怒人的样子,着实吓人。
罗子安目光移动到那泛黄烫金的信纸上,内心里叹了一口气,陛下心中有气,怎么会让墨羽好过,可惜祭叔一番筹谋,捂的死死的窗户纸还是破了。
不过……
罗子安看向陷入痛苦的墨羽,心头没有半分同情,走上前单手拎着墨羽的腰带,径直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这举动和当初落星一模一样。
墨羽被拎着走,仓惶的展开那信纸,将上头的字,一字一字的看清。
【皇兄,放过墨羽,代我照顾一二,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寥寥数字,成了他的免死牌,若是没有大穆帝王那一番话,他怕是会一辈子蒙在鼓里。
原来,她并不是单纯的报师傅恩情而不杀自己,而是她对自己也有意吗?
墨羽回忆着,忽然想起那一夜在清竹院的屋瓦上,月下独酌,身影孤寂的女子举杯对月,轻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的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以她的能力和手段,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日日在她的汤药里下毒,而她却任由自己那么做。
她或许在等,等自己收手的那一天,可自己没有,一连给她下了将近三个月的毒,她最终心灰意冷的离开……
墨羽捏紧了信纸,心脏一阵一阵的紧缩,他的贝齿用力咬住下唇,鲜红的血滴落下去,落在了信纸上,将纸上的字染红。
“轰隆~”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带着摧古拉朽的威势,像是要将这方天地摧毁,紧接着地面震动起来,无数道裂缝出现在大地上。
雷声消逝,天空出现无数道黑色裂缝,他们所处的空间像是变成了一道平面的纸张,被无形的大手撕裂成一块块的碎片。
皇宫里的宫人惊叫起来,四处窜逃避免被裂缝吞噬。
然而不论他们跑到哪里,都有裂缝出现,那些裂缝张牙舞爪的咬住他们,将他们拉入深渊。
罗子安脸色微变,他得了祭叔的内力,轻功非常的好,在裂缝之间跳跃,折返去救穆璟怀。
穆璟怀并没有站在原地面对灾祸,他跑进落星的寑殿内,纵身往前一扑,一把抱住了跌落裂缝的皇后。
皇后看着搂着自己的人,眼底满是吃惊,“陛下,您……为什么?”
这些年陛下一直对她不冷不热,她就宛如能替他做事的下属一般,却不曾想,面对这样的危难时刻,他竟然会扑过来抱着自己。
身体不停在下坠,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生死危难的黑暗中穆璟怀露出一个笑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眷恋,“婉儿,身为帝王有太多的不得已,也只有这种时刻,我才能表露心迹,如果有来生,我还想遇见你,你再嫁给我可好?那时我不做帝王,只专宠你一人。”
皇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却什么都看不清,到了这种时刻,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大胆直白的说道:“可是我喜欢祭渊。”
穆璟怀嘴角一抽,气得想吐血。
《关于妹妹去世了,还在和我抢老婆这件事!》
穆璟怀咬牙切齿道:“她是女子,你们没有可能的!”
皇后抿了抿唇,十分纠结,“投胎之后,应该也有可能会变成男人吧。”
“……”
穆璟怀心情复杂,干脆不说话了,只搂紧了皇后,省得还没摔死,先被皇后给气死了。
裂缝之上,罗子安无法再救帝王,只好拎着墨羽左右跳跃。
墨羽和陛下都是祭叔重要的人,他救不了全部,总要救下一个。
他左右闪躲好一会,终是避不过,被破裂的空间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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