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从善如流,揖手道:“唯!”
陈胜:“没什么事的话,就各自去忙吧!”
二人齐声应喏道:“下臣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斯推着韩非退出偏殿,刚刚踏出温暖的宫门,小雪时节的冷风便迎面吹来。
他一个激灵,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立马就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我不是来向大王辞官的吗?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被大王给说服了?还答应去坐尚书令那把三煞位……’
韩非也陡然清醒过来了,但他并不似李斯这般纠结,洒脱的抚掌赞叹道:“陛下不愧是马背上得天下的开国之君,两盏热茶、几句温言细语,便轻易瓦解了两大重臣的致仕之心,心若霹雳、春风化雨,有此手腕,何愁华夏不兴、大汉不盛!”
李斯忍不住埋怨道:“你还笑得出来?”
韩非反问道:“我为何笑不出来?陛下说得对,道不说不明、理不辩不清,既已决定以法之国,那就不应该为任何一名权贵让路,纵使未能达成所愿,争斗、博弈的过程,亦是立法、普法的过程!”
他本就是一名纯粹的理想主义,乃是认可陈胜、尊敬陈胜,确信陈胜的作为都是利国利民之事,才肯弹压法家,为陈胜的大刀阔斧让路。
但既然陈胜都说了,权力应该受到法律的监督,法律也必须要经过与权力的博弈才能真正深入人心,他自然不会再退缩!
顿了顿,韩非又习惯性的怼了李斯一句:“倒是你,为什么笑不出来?你不是要为陛下尽忠吗?陛下现在给了你尽忠的机会,还许诺了你身后事,你为何还笑不出来?”
李斯不吭声。
他是愿意发挥余热,为陈胜为陈胜尽忠。
可是他没说他活够了,愿意去死啊!
开罪了满朝文武,还大摇大摆的坐到他们头上当靶子?
你怕是真不知道玩战术的,心到底有多脏……
韩非见他不说话,心下略一思忖,便猜出了他心头所想,当即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李斯挂不住脸,左顾言他道:“说起来,你那些徒子徒孙送给你的是什么茶?”
韩非将脸一板:“狗屎一泡,你尝不尝?”
李斯只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明知这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去撩拨他作甚?
……
送走了韩非与李斯之后,陈胜捏着茶盏静坐了片刻,忽然自言自语道:“朝中紧要的大事处理完了,也该去处理处理家门口的事了……”
他起身,从武器架上抓起泰阿剑系到腰间,而后大步走出偏殿,纵身一跃而起,御空飞速往金陵城西方掠去。
他堪堪出城,就感到一股呼啸的风声自身后传来,低头一定睛,就见到大毛那堪比巨鲸的巨大身形,出现在了自己下方。
“咕咕咕……(铲屎的你去哪儿呀,怎么不叫本大王?)”
陈胜笑了笑,收回御空的真元轻轻落到大毛背上,说道:“我就到近郊办点事儿,走不远。”
大毛:“咕咕咕……(哦哦哦,那你去玩吧,有事儿再叫本大王,对了铲屎的,你喜欢吃鱼不?)”
鱼?
陈胜心头暖暖的,颇有种自家狗子长大了,知道顾家了的老父亲成就感:“喜欢呀,咋的,要请我尝尝海鲜?”
大毛:“咕咕咕……(对呀,本大王昨晚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好多大鱼,回头给你整点!)”
“行啊!”
陈胜一口应下:“你也去玩儿吧,我到地方了。”
说完,他转身跳下雕背,大毛“咕”了一声,化作一道金光,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东方天际。
陈胜收回目光,如同一根没有重量的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徐徐下坠。
他低头看向下方,大地之上是一片随处可见的苍翠柏树林。
但平平无奇的柏树林,在他眼中却有一道明亮似灯塔、造型仿佛帝王华盖般的巍峨浩瀚正气,伫立其中!
他认得这道气息——孔圣人!
三日前他自咸阳返回金陵之时,就感知到了这道气息。
但他知道,他与孔圣人作为华夏人族气运最重要的两块压舱石,是不能见面的。
于是乎便未过多关注,径直返回了金陵,想着孔圣人要是有什么事儿,自然会派遣儒生来代为转述。
但他在长宁宫等了三日,却并未等来孔圣人派遣的儒生,甚至于连孔圣人的位置,这三日都不曾变动过!
任谁家门突然多出一根大柱子,哪怕这根柱子无害,心头恐怕也不会太舒服。
于是乎,陈胜就找上门来了……
下坠途中,陈胜借助俯视的角度优势,在柏树林中看了一间茅草屋。
但树林影影绰绰的,茅草屋中是否有人、有几人,他就看不清楚了。
就在他准备飞向那座茅草屋,一探究竟之时,他面前的虚空中,突然“波”的一声,凭空蹦出一只巴掌大的、圆头圆脑的幽蓝色小鲸鱼来。
小鲸鱼:“你崽子可算是来了。”
陈胜:“合着您老搁这儿等我呢?”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相顾无言。
十几息后,陈胜才无奈的开口道:“说说吧,您老几位这又是整的哪一出儿?”
小鲸鱼:“整的哪一出儿,你不都看见了吗?”
陈胜:“您觉得这样说话有意思吗?”
小鲸鱼:“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觉得这样说话没意思?”
陈胜抚额,这老家伙真是生错了时代,要是生在他前世那个时代,这老家伙一定是位响当当的陆地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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