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缭摇头道:“非也非也,俗语云:‘他乡万金水流去、桑梓寸土骨埋地’,巴蜀之茶自有巴蜀爱茶之人改进,吾等只须翘首以待即可,与大汉之茶又有何区别?”
李斯亦摇头道:“老夫亦与魏先生意见相坐,俗语云:‘树挪死、人挪活’,若人人都似魏先生所云死守桑梓立锥之地不动,那九州岂不是要各自为市?再无南来北往?”
魏缭诧异道:“我等不是在论茶吗??”
李斯亦是一愣:“是啊,不是在论茶是在论何物?”
许久未开口的嬴政不慌不忙端起茶盏打圆场道:“呵呵,两位果真乃当时大贤,品茶都能品出这么多发人深省的道理,来来来,饮茶……”
……
“哈哈哈……”
华服七零八落、高冠歪到一旁的刘邦,一只脚穿着靴子,一只脚踩着灰扑扑的足袋,快步冲入屋内,热情的双手将陈平扶起:“陈大人太多礼了,某家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先生盼来了啊!”
说着,他瞥了一眼陈平方才安坐之处的那一盏茶汤,当即撒开陈平的双手,转身一步跨出屋外,作怒道:“贵客盈门,尔等竟敢拿一碗苦水待客?吓了你们的狗眼!还不快快上好酒、上好肉,樊哙,去弄几个歌姬来,给咱们的贵客接风洗尘!”
敞亮的宅院内当即一阵阵鸡飞狗跳,仆役、卫兵乱做一团。
陈平淡定的站在屋内,笑吟吟的看刘邦表演。
“大将军,你的靴子……”
不一会儿,一位身姿婀娜,但衣裙同样七零八乱,步摇颤动不止的美艳女子,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快步走进院落中,手里扬着一只靴子气喘吁吁的向着刘邦示意道。
刘邦一低头,似是这时才发现自己跑丢了一只靴子,赧然的转过头向陈平说道:“让陈大人见笑了!”
陈平瞬间切换出一副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模样,揖手道:“下官何德何能,能得大将军如此礼遇!”
刘邦连忙进屋,再度将其扶起来:“陈大人万不可如此客气,某家虽久居西益,却仍心向兖州,陈大人到了某家这里,便是到家了,某家与你,就如兄弟般!”
陈平感激涕零:“大将军礼贤下士,下官铭记五内、没齿不敢相忘。”
刘邦佯怒道:“陈大人若在这般见外,某家可就真走了!”
陈平连忙把住刘邦的臂膀:“贤兄恕罪,小弟知错!”
刘邦把住陈平另一条臂膀,满意的道:“你我兄弟,哪有什么对错!”
“大将军……”
就在这时,门外那艳丽女子已经屏退一干随从,捧着一只靴子进门来,羞答答的轻声呼唤道。
“妇道人家就是没见识,没见到某正与贤弟叙旧么?”
刘邦面露不悦的呵斥了一句,而后张开猿臂一把搂过艳丽女子,面有得色的向陈平介绍道:“正要向贤弟介绍,此乃为兄荆妻刘吕氏,也是咱兖州人氏。”
陈平连忙揖手:“小弟陈平,拜见刘夫人!”
“称什么夫人,称嫂嫂才对嘛!”
刘邦大笑着拍了拍陈平的肩头,而后一手搂着吕雉,一手把着陈平的手臂,请入正堂内落座。
因陈平乃是秘密出使刘邦,此间并非刘邦的大将军府,而是一间偏僻的民居。
三人分主客落座后,很快便有仆役送来酒肉。
三人一边饮酒,一边寒暄。
陈平述说兖州各地,有其是沛郡的变化,言朝中每逢年节都会给刘太公送去钱粮酒肉。
刘邦则述说着昔日在砀山大营蒙恬麾下为将时的趣事,还言之凿凿的说曾与汉始祖陈守、汉王陈胜殿下并肩作战,唬得不明就里的陈平肃然起敬,连酒都不敢怎么喝了。
酒过三巡之后,陈平放下酒盏,正色的揖手道:“不瞒贤兄,小弟此番来,乃是专为贤兄谋一番前程而来!”
“哦?”
刘邦也放下酒盏,正色的还礼道:“请贤弟教某家!”
“小弟岂敢教贤兄。”
陈平摇了摇头,徐徐说道:“贤兄身居高位,手掌二十万兵马,天下大势几何,贤兄定然比小弟更清楚,吾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一统天下、继往开来已是十拿九稳之事,任他太平道与雍州嬴政如何挣扎,也决计挡不住吾王师一统九州之步伐……对此,贤兄可有异议?”
刘邦借饮酒与吕雉对视了一眼,二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迟疑之意。
刘邦自然远不是他表面上的这么粗豪。
相反,其权谋天赋之高,他或许才是当世第一人!
连嬴政、陈胜与之相较,或许都有所不如。
别问为什么他有这份儿天赋,天下大乱之前还会屈居亭长之职多年。
盖因时也、势也、命也……
而今他身居高位,手掌二十余万兵马,虽未卷入九州争霸之列,但其实力已足以排进九州群雄前五!
这份地位、实力,已足以将他的权谋天赋开发到极致!
也正因为这份权谋天赋,使他能够看清,大汉一统九州,的确已是大势所趋!
除非天发杀机,斩杀汉王于长宁宫。
或地发杀机,覆灭三十万红衣军于疆场。
否则,大汉一统九州之势,无人可挡!
可若要他放弃千难万难才闯下的基业,重新回到沛县为一富家翁或小吏,刘邦又是决计不肯的!
权势于陈胜,或许只是一件工具,一件实现他理想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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