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陈胜照常早起,与家中兄弟一起打熬武艺。
日上三杆之时,一个身须发花白、腰身佝偻的老大爷,溜溜达达的走进陈家大院,门房远远见了来人,就跟灰孙子一样点头哈腰的主动迎上去,搀着老人进门来。
院里挥汗如雨的半大小子们,见了来人,也都停下手里的架势,亲切的高喊道:“三爷(陈三爷),吃了么您?”
“吃了、吃了,你们练你们自己的,管我这糟老头子作甚。”
老大爷笑容满面的冲一众少年郎摆手。
陈胜见了这位老人,也是连忙迎上去,从门房的手中接过他的手臂:“三爷,您老怎么来了。”
这位大爷,是陈家商队陈姓人中辈分最高、年纪最长者。
莫说是陈胜,就是他爹来了,见了这位大爷,也只有乖乖当儿子的份儿!
老人上下打量着陈胜渐渐鼓起的胸肌和肱二头肌,每一条皱纹里都写着“高兴”两个字:“听二虎子说,你得了一口好剑,取来给三爷瞧瞧!”
“哎!”
陈胜不假思索的点头,松开老人的手臂:“石头,给三爷搬一把椅子出来。”
“不用,老头子还没那么矫情!”
老人摇头拒绝,推了推陈胜。
陈胜只好转身,快步冲进内院,从房中连匣带剑将锐取剑给请了出来。
昨晚他到家后,与清娘闲聊了一阵儿就歇下了,都还未来得及好好看看这把剑……从项梁手中接过这把剑时,他就已经看过系统面板了,面板上没有什么变化。
他猜想,自家智障系统或许不认可外物。
他捧着锐取剑回到院中,打开枣木剑匣,珍而重之的双手将其捧出,奉给老人观看。
老人十分自然伸出干瘦的大手来接剑,陈胜却换忙挪开双手,说道:“三爷,这剑份量可不轻!”
老人听言,笑骂道:“你三爷还没到入土的时候呢!”
说完,便不顾陈胜的躲闪,一把抓住剑柄,“铿”的一声,将这把足有成人半人高的青铜战剑抽了出来。
陈胜只觉得手中一轻,还未看清剑身,便感觉到一股森冷的寒气扑面而来。
霎时间,他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而周围练武的少年郎们见了这件大宝贝,哪还有心思习武,唰的一声就围了过来。
老人站在人群中,单手抓着青铜战剑,轻若无物的将其竖起,另一只手缓缓抚过剑身,神色恍惚的感叹道:“好剑,是把杀妖的好剑呐!”
陈胜自己也是第一次看清这把青铜战剑的模样……黑漆漆的剑身上,没有任何花纹雕饰,只有纵横交错的划痕,连剑刃上,也有不少缺口、卷刃的痕迹。
而且这把青铜战剑的剑身,形制与他前世在网络上见过的那些所谓的龙泉宝剑大相径庭,青铜战剑的剑脊向剑身两侧高高耸其,剑身前窄后宽,剑柄前最宽处足有一掌多宽……乍一看,就像是一把大锥子!
远不如他前世见过的那些“龙泉宝剑”精致、鲜亮。
但就是这样一把古朴、残旧,甚至说得上是有几分丑陋的青铜战剑,出鞘后却令周围的温度陡降!
四月初的温暖天气,陈胜与一众少年郎围着这把剑,却都有一种寒风萧瑟之感。
老人爱不释手的举着青铜战剑端详了好一会儿后,才剑尖点地,笑呵呵的冲陈胜笑道:“昨日听咱家那狗崽子言,你教了他们杀生拳的打法……耍来三爷瞧瞧!”
“哎。”
陈胜此刻对这位大爷哪还敢有丝毫的轻视,想也不想一伸手,命围在周围的小老弟们散开,然后拉开架子,打起杀生拳。
“黑熊掏心!”
“双龙抢珠!”
“双峰贯耳!”
“白鹤点水!”
“万钧压顶!”
“玉石俱焚!”
中气十足的低吼声夹杂着阵阵强劲的空气撕裂声,一套完整的杀生拳打法没有丝毫停歇的顺畅而下。
待最后一招“玉石俱焚”轰出之时,陈胜已然面红耳赤,周身气血沸腾如烈火烹油,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散发着热量。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废气,满怀期待的看向老人。
老人却只是微微点头,笑道:“架子还成,功力嘛……花拳绣腿!”
陈胜只是笑了笑,没有辩驳。
他的杀生拳,乃是系统一手调教出的,他自信,纵然有人练得比他更好,那也只是熟练度的问题。
老人人老成精,一见陈胜的模样,便知他心头想的什么。
可他也没多解释,只是轻轻提起青铜战剑,缓缓说道:“杀生拳,三爷自己也学得不精,便不献丑了,不过剑法,三爷当年倒是在草原上练了三剑,大郎你且瞪大了眼看仔细喽,三爷老了,只能演这一遍了!”
说完,他提剑一扬,凄厉的破空声便如同鬼火少年的小摩托,震得在场所有少年郎一个激灵,慌忙后退。
“杀!”
老人面向陈胜,横眉怒目,自胸膛之中发出一道虎啸般的咆哮。
下一秒,他一步向前,挥剑隔空劈向陈胜,剑身疾若闪电。
明明只是单纯的劈了一剑。
直面这一剑的陈胜却像是看到了,这位瘦骨嶙峋的老人逆着滚滚而来的黑潮。
一剑破万军!
“杀!”
老人再进,战剑横绞,剑身带起的冷厉的半圆,犹如破海而出的弦月。
霎时间,陈胜仿佛看无边的黑暗涌向这位老人。
却被他一剑划破。
无声中,似有无数斗大的头颅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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