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嗒。
这是钢底长靴的声音。
这是荆正威的脚步声。
对于这位即将君临所有商人头上的会长,诸位心知‘情报即金钱’的银血同行,自然是尽其所能调查这人的所有信息。
这真的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不仅仅因为荆正威的战绩惊人,而是因为荆正威的黑历史太过吓人。
虽然说是黑历史,但其实说来说去,也无非是‘虐杀女侍’一事,在玄烛郡里并不是多么严重的犯罪——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犯罪,对于银血商人来说,就跟打碎了花瓶差不多。
顶多就会令人觉得你‘铺张浪费’罢了。
整个议事厅里,就不存在手上没沾过人命的。对他们来说,杀了一个自己买来的女侍,的确算不上什么犯罪,假如此时有人将这里烧了,估计获得的功德能保他一生富贵荣华。
但打碎花瓶归打碎花瓶。
像荆正威这种。
每个月定期打碎一次。
月月如此,年年不变。
那就有点恐怖了。
银血商人顶多就是不将下人的命当命,但他们并不能从中获得什么快感,而荆正威这一系列举动,显然是能从杀戮中品尝到愉悦。
哪怕是变态云集的银血会里,荆正威这种人也属于食物链的顶端,大家很怵他。
虽然这两个月荆正威似乎没那么变态了,反而喜欢上女仆养成,将一个香雪海的女人培养到报社总编的位置,但大家并没有减少对他的忌惮,只觉得他更会玩了。
以前是买来花瓶就扔碎,现在买了花瓶还插插花,等花瓶升值之后再扔碎?不愧是你。
而除此之外,荆正威的发家史也逐渐浮出水面。
竞争对手暴亡,竞争对手仓房着火,竞争对手全家死光……荆正威的发家史,就是竞争对手的死亡记录。
不过问题不大,大家都差不多。
荆正武自杀,荆青蚨同一日暴卒……嗯,不错,是老银血人,父亲弟弟死得恰到好处。
而独立创办《青年报》……
银血会内,《青年报》的读者不少,如果是以前他们还能看《青年报》图一乐,而近几期《青年报》的屁股越来越歪,有不少人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但也仅此而已,像琴乐阴那种脑洞突破天际的小天才毕竟是少数,正常人谁会想到荆正威会‘良心发现’‘背叛阶级’?
就算他们掠过这样的念头,但他们一看荆正威过去虐杀女侍暗杀竞争对手诸多劣迹,也会觉得自己想多了。
在谈判团回来后,他们又对荆正威产生新的认识。
他敢在刺客刺杀的时候参一手;
白发刺客没伤到蓝炎,但他却伤到了;
他能洞悉蓝炎的想法,交出一份满分白卷;
他敢顶撞讥讽蓝炎,蓝炎却对他情有独钟,多有眷顾;
在蓝炎明摆着要杀其他人的时候,他却在蓝炎面前保住了众人,带着大家活着回玄烛郡。
多方信息综合下来,银血商人不难得出以下结论:
荆正威是一个辣手摧花的狠人。
更是一个心谋远虑的阴谋家。
还是一个天资惊人的天才。
能进银血会的就没几个傻子,他们焉能不知率军暴打和阳军、反杀白发刺客的蓝炎有多强?
然而荆正威只是稍逊于他(蓝炎亲口说的啊)。
放在和阳军,荆正威怕不是也能混个将校当当。
而《青年报》的潜力也是有目共睹,光是靠卖报纸就赚了个盘满钵满,这还是没广告的情况下——就连《玄烛报》都是靠各商会的广告费维持营收。《青年报》日后必定成为荆家的重点支柱产业。
最重要是,蓝炎只认他。
蓝炎将和阳军打得叫爸爸,而银血会跟和阳军差不多是同一级别,所以银血会自然也要叫蓝炎爸爸。
这样辈分算下来,银血会喊荆正威一声叔叔,不过分吧?
诸般因素考虑过后,银血会上上下下其实都打算认下荆正威这个新会长了。
虽然荆正威不是那种可以任捏任撸的小可爱会长,但好歹是‘黑荆棘’荆青蚨认可的继承人,又有诸多战绩傍身,至少是个是稀有级别的枭雄。
跟着他干活,不丢人。
而且现实也不允许银血会内讧,内有逆光组织虎视眈眈,外有临海军敲骨吸髓,他们必须尽快找一个领头羊发号施令,哪怕走错了路也好掉头,总比这样一盘散沙好得多。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顾全大局’。
嗒!
乐语踏进肃静的议事厅,如同踏在众人心上。
他随意一瞥,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嘴角露出笑意,问道:“人到齐了吗?”
甲八十八的中年管家在门外说道:“各家商会到齐。”
“好。”
乐语走到议事厅中央,天窗正下方的空地,如同沐浴在阳光中。
他站定说道:“那么,银血议事——”
“稍等,荆少主。”
听晚见站起来说道:“初次见面,我是听家现任家主,听晚见。”
乐语瞥了一眼在听晚见后面站着的听朝早,问道:“按照约定,不应该是听二少爷当家主的吗?还是说你们听家内部关系如此和睦,父子共享女人,兄弟共享家主?”
议事厅里响起细碎的笑声,听晚见脸色不变:“看来荆少主对我们听家有颇多误解。”
“那不如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是听朝早当家主吧。”乐语一点都不客气。
听朝早这时候忽然说道:“经过仔细考量,我认为由兄长继任家主是更明智的选择,所以我选择将这个机会给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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