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无论是李治还有武后都有众多话要交代,于是李贤就宿在了宫中,武后格外派了个人去雍王第通知,却没有提李贤要走的事。而就在这一天晚上,睡梦中的程伯虎薛丁山被人从床上硬拽了起来,睡眼惺忪的他们听说皇帝召见,一时间都感到迷迷糊糊的。
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火烧火燎地赶到蓬莱宫蓬莱殿,两人这才发现除了李治,还有武后和李贤在旁边,顿时更觉得一头雾水。然而,当听到他们接下来的任务时,两人全都是摩拳擦掌喜形于色,尤其是程伯虎甚至想合掌道一声阿弥陀佛——这长安城都呆得淡出鸟来了,能脱离老爹的管束,还能大杀四方好好逞一回英雄,他怎么会不乐意?
所以,他当下就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脯承诺道:“陛下,娘娘,臣一定竭尽全力保护雍王,决不会让人伤了他一根毫毛!”
薛丁山不似程伯虎这么夸张,但和自个老爹也已经好些时日不曾见面了,因此也连忙表示自己会尽职尽责。他当然不会知道,在某些人眼中,木讷的他反而显得比程伯虎更可靠。
虽然敲定了这两个随员,但紧跟着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而当李贤表示一路用驿马换马不换人地紧急赶路,武后还是本能地皱了皱眉——这长安到辽东几千里,就算走得再快也得十几天,若是这么紧赶慢赶,到了那里指不定就人都起不来了。不过,她更知道自个的儿子是个执拗性子,思忖片刻还是把反对吞了回去。
于是,这一晚上上官仪等三个宰相也被人从热被窝里拖了出来。进宫后得知是这么一件事,三人不觉都愣住了——按理说,这样大的事必定是先经政事堂再往上报,此次怎么会是皇帝先知道了?而当听说李贤要去,三位大唐宰相不禁都面面相觑。
反对?这似乎帝后已经铁了心。赞成?可这要出了风险谁来承担?于是,三人当中最是硬骨头的郝处俊便站了出来,刚刚吐出“刘仁轨”三个字,就被李大帝的一句话顶了回来。
“刘仁轨如今就是辽东道行军副总管,他自会尽心尽力。贤儿此次先去劳军,倘若李绩能够恢复自是最好,倘若不能,以他的身份,就地接任总管也不至于引起变数,况且李绩必有方略留下来,只要照章执行就好。”
郝处俊想想刘仁轨是比他还硬的骨头,若是方略错误决不会轻易买账,而李贤虽说不那么牢靠,似乎也不是一味求功的性子,再说到那里忙着安抚将领也来不及,未必能够有时间干别的。于是,他也就省却了再苦苦劝谏的心思。
上官仪如今是老好人,皇帝支持,他也就支持;李敬玄则是皇后支持,他也支持;于是,这么一件事就算通过了。接下来的用印出旨自有他们烦心,而武后拎着李贤回含凉殿,趁夜就开始打点行装,阿芊忙前忙后忧心忡忡,但想到此事她第一个知道,心里仍旧是甜滋滋的。
至于尚在雍王第的霍怀恩则是第三批被人拖起来的人之一,一听说帝后召见,他的满腹牢骚都化作冷汗出了。然而,一个时辰后他出宫的时候,却是意气风发满面红光,把留在雍王第的二十个亲兵全体叫上,竟是天一亮就出长安城去了。除此之外,还在崇文馆读书的慕容复也被拖了起来,一听说要跟着去辽东登时答应得比谁都快。
所幸这鸡飞狗跳只限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等到天一亮大家起来的时候,长安城又是往日那派景象。而等到大多数人知道了皇帝派雍王去劳军的时候,则是毫无例外地打起了呵欠——即便是皇帝皇后派李贤出海去海外寻仙问道,那也是正常的事,这位雍王什么事折腾不出来?
有人认为正常,却也有人暴跳如雷,就比如这雍王第中的三位。贺兰烟听说整件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上马去追;屈突申若稍稍冷静些,考虑到追是追不上了,但该怎么进行后续支援却得好好思量,大不了她再偷偷跑一次;至于许嫣在最初的极度震惊之后,反倒是最最冷静的那一个。
“如今我们都已经嫁为人妇,就算是申若姐姐,这追到辽东恐怕也是不可能的。六郎虽然是前去辽东,但那里名将云集军队众多,一般不会出事。可是,这历来领兵在外,后院起火的可能性反倒大些。”
许嫣掌管许家已经有些年头,这话说得极有条理,原本还算计着打点行装的屈突申若立刻醒悟了过来。而贺兰烟虽还有些懵懂,但在得知利害之后,懊恼归懊恼,但还是不得不接受此次又得在家里等着的事实。除了李贤之外,被她们在背后数落得最多的大约就是霍怀恩了——作为亲兵头子,这种事情也不来通报一声!
然而,仿佛为了印证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一句俗话,三个女人好容易达成了一致之后,继李贤悄悄跑路之后,又传来了第二个坏消息——高德笙不见了!
作为亲兵头子和曾经的游侠,其实说得不好听就是强盗,霍怀恩的神经自然是无比坚韧,所以明知道王府那几位女主人肯定要在背后埋怨他,他却依旧和没事人似的。由于时间问题和驿马问题,虽说亲兵团的精锐超过三百,但此次能带出来的却只有五十余人,剩下的就只能拿着通关文书,利用贺兰周在各地的网络,一路换马赶往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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