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铮走到岔路口停下了脚步。在这个路口,姒铮很少顿足。但今天,他却有些迟疑。到底是去坤宁宫,还是该去天瑜宫。
天为乾地为坤,坤宁宫是皇后宫殿。在以前,遇到朝堂之上的大事,姒铮会优先考虑去坤宁宫吐吐心中的郁闷。
当今皇后虽然不是足智多谋,但她却是在姒铮看来天下心地最好,最懂得安慰人的女人。无论多么憋屈,多么糟糕的心情,到了坤宁宫一定能得到安抚。
可是现在,他却不想去坤宁宫接受安抚,因为他心底,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转身,向天瑜宫走去。
“臣妾恭迎皇上——”瑜贵妃迎出宫门蹲安。
“起来吧,爱妃跟我过来,你们都退下吧。”
“是!”
进入瑜贵妃的寝宫,姒铮满脸阴沉的来到桌边坐下。瑜贵妃端着托盘,轻轻的将一个瓷翁放在姒铮的面前。
“皇上,天气酷热,喝碗冰镇莲子汤降降暑吧。”
“朕没胃口!最近朝堂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吧?”
“臣妾不知……”瑜贵妃淡然的摇了摇头。
“上次玄天卫出现江北道你立刻就知道了,怎么这次朝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却不知道了?”
“如果事情发生在江北道,臣妾还能知道,但如果发生在别处,臣妾就不知道了。”瑜贵妃一边说着,一边掀开瓷翁。
“南陵王世子,沈凌在海外战死了……”
“哐当——”
瑜贵妃手中一抖,瓷翁的盖子脱手而落,砸在了桌面上。
瑜贵妃错愕的抬起头,满脸愕然的看着姒铮。脸上的表情,竟然似真的不知道一般。
“沈凌?战死了?怎么可能……”
“朕也在想怎么可能?但军部的奏报绝对不会假,黄岩和沈凌同时利用符文传输传来绝笔奏疏,为捍卫大禹水师尊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应该知道,朕待沈凌视如己出。他战死,朕心痛如刀绞。”
“沈凌为何人所害?”
“倭国!川幕家族。”
“这……”瑜贵妃眉头皱起,“如果换了别人,我们还能向倭国施压交出凶手。但川幕家族实际上就是倭国帝皇,此事怕是难以善了了。皇上欲如何了结此事?”
“朕不想了结此事,朕欲灭其国。但是今天在朝堂上,军部拿出了作战计划竟然要动用举国水师之力,耗资巨大。真是一群废物,朕一直让他们养精蓄锐,可养精蓄锐未成,却将他们养成了一群猪。”
姒铮发了一通牢骚之后,突然顿住了话语看着瑜贵妃,“你怎么不说话了?”
“皇上说话,臣妾听着就是。”
“你向来足智多谋,你替朕想想办法?朕该怎么做能以最小的代价灭其国?”
“皇上,后宫不可干政……”
“你不是霍乱后宫的人,朕心里明白。就算朝堂上下对你诸多误解,但你我夫妻同心。”
“臣妾真的不知道。”
“你是不敢说?”姒铮突然站起身,眼神犀利的盯着瑜贵妃的眼睛,“我明白,其实我一直明白,要想以最小的代价灭倭国,只需要重建深蓝海军。当年国丈以三万深蓝海军,打的倭国数十年不敢踏足海域一步。
若非倭皇又是赔罪,又是嫁公主和亲,又是赔款的,当年倭国已经成为我大禹的瀛洲了。”
“臣妾……”听到这里,瑜贵妃的眼眶红了。这些年,瑜贵妃的心里多苦没人知道,她也从未向谁诉说。所有人都说张万年携功高而震主,仗着军功藐视天威。但是,那些功劳一件件都是张万年凭着出生入死而攒下的。
张万年的确是仗着军功不愿交出深蓝海阵图,但张万年真的没有以此要挟朝廷的意思。他不过是想给子孙后代留个万世福祉,仅仅是一点私心而已。
身为女儿,能明白父亲的苦心,而身为姒铮的妻子,又不能替父亲说话而让丈夫的为难。到了现在,丈夫终于记起当年父亲的好,瑜贵妃忍不住心中酸楚流下泪来。
“皇上,深蓝海已经被裁撤,还是不要提了。我爹为家族之兴盛,只想着自家万载基业而忘却国家之需求。此风,不可涨。正如先帝所言,若此例一开,后来者皆顾小家而忘国家,谁来真正的为国尽忠?”
“何例一开?”姒铮突然冷笑一声,轻轻的伸出手搂住瑜贵妃的肩膀,“深蓝海军,就是朕手中的剑。朕将剑放归武库不用,却误让倭国宵小以为朕手中已无剑?
可笑可笑!朕的剑,想用就用,想放就放。倭国笑我无剑,扣我门户,害我子民,朕就取出利剑,斩其头颅,悬九尺苍天。斩下倭皇头颅之后,我的剑还是我的剑,我跨腰间也好,握手中也好,放回武库也罢,他还能成精了不成?
爱妃,朕且问你,朕的剑,可还利否?朕的深蓝海军,可能战否?”
“皇上……”瑜贵妃突然紧紧的抱住姒铮,脸颊紧紧的贴着姒铮的胸膛,“深蓝海的荣耀,臣妾不曾忘记,家兄不曾忘记,臣妾相信,曾经深蓝海的将士都不曾忘记。
如果皇上需要,臣妾愿做皇上手中之剑,臣妾愿亲自点兵,重启深蓝海。”
“你?”姒铮迟疑的看着瑜贵妃,脑海中不禁浮现初见瑜贵妃时的雄姿英发。
“皇上忘了,臣妾亦是将门儿女,行军打仗,臣妾不弱于人。”
“哈哈哈……若灭一区区倭国,需我大禹皇朝贵妃亲自披挂上阵?那我大禹国威,还不要被小觑了?让北坎侯去吧,爱妃替朕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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