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肯定也是洪涛的主意,执行人是湟州州衙的主簿周一日。操作办法很简单,就是后世的抵押贷款。
只要你家有房、有地、有牛羊都可以来贷款,啥都没有也可以,不是还有人嘛。还不上贷款就去工坊里做工,每月从工钱里扣除一部分,干上几年也就还清了。
风险评估?还款能力啥的一概没有,洪涛算是看出来了,古人的道德水准相对高,很少有人会为了这种事儿耍赖皮。借了别人钱,不管有没有字据都认头,哪怕赔光了给人家当苦力,也没有胡搅蛮缠的习惯。
其实就算有洪涛也不怕,他原本就是打算利用狗屁用都没有的钱来盘活湟州经济发展这盘棋。如此一来,利益是明摆着的。
那些原本还处于观望状态的本地人会忍不住试试,只要肯试洪涛保证他们上瘾。钱这个玩意比任何毒品毒性都大,碰上就离不开了。
然后呢?然后大量的牧民就会转而变成半放牧、半种田的状态,在任何条件下,农耕民族也比游牧民族好管理、生产力高。
难道说放牧就不需要了吗?错,不仅需要还要加强。不过洪涛理想中的放牧模式并不是一家一户的随意散养,那样效率太低。
再借鉴一下,比如前苏联和我国解放初期的集体农庄或者集体牧场。虽然这种方式也有诸多问题,可是放到古代就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不管在管理、成本还是牧群疾病处理预防上都比单打独斗强。
牧民乐意不乐意?这个问题不用考虑,还是那句话,只要利益足够没人不乐意。牲畜多了、售价合理了、饲养成本降低了、成活率高了,大家凑一起还有主心骨不再怕被那些牧监欺负了,凭啥不乐意呢?
“这些都是驸马车?从何处来,为何不入城?”不仅仅老百姓有疑问,城楼上的湟州官员里也有不明白的,比如王中正王大人。
他已经来湟州快半年了,收获嘛……一座大宅子,然后就没了。既没有歌舞酒宴、也没有金银财宝,甚至连湟州主官王诜的面儿都见不到。整天还无所事事,看上去啥都能管,可除了能往本子上记录之外实际啥也管不了,也没人听。
“官人,这些车从京兆府而来,运送的货物怕是只有帅司大人才知道,既不是枢密院指派,也不是二司的勾当,和转运使更无瓜葛。朝廷里曾经就此事弹劾过驸马,但都被二位相公封驳了。”
古代官员身边都有幕僚,或者叫师爷,其实大部分日常工作是由这些人做,官员只在大问题上拿主意。
王中正的幕僚年纪不大,和高翠峰差不多,同样也属于熟悉朝廷各种公务,还对各种大道、小道消息了如指掌的人物。
“道辅此言何意?难道说王诜所用皆不出自努库!”王中正从幕僚的话中听出了一些问题,如此大规模的阵仗,不是枢密院也不是殿前司和侍卫司指派,更不会是秦凤路掏腰包,这笔钱是谁出的?
自打他来到湟州之后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这里的税收、转运、盐铁等等都归州衙管理,预算和朝廷拨款也没有响应的机构处理,很不符合规制。哪怕湟州根本就没有多少税收入,但该做的工作不能漏。
皇帝在来之前只是说湟州与它处不同,是为军事特区要特事特办,但这也太特殊了吧,简直都要成为国中国了。
“确实不是努库划拨,据属下了解应该也不是来自内帑……”被称作道辅的幕僚还真不是混饭吃的,他人在湟州,却对朝中动向很是了解。
“那来自何处?”王中正都听迷糊了,国库没掏钱、皇帝也没私下给驸马塞红包,秦凤路根本就没有湟州的预算和拨款。王诜在湟州搞了这么多花钱的工坊,还随意贷款,现在又拉来了几百车货物,总不能全是自己掏腰包吧。
“这些车队如属下猜的没错都是从渭桥镇乌金行而来,想必大人还记得长安种凯之事,当时王驸马就是因为渭桥镇的工坊和种家结下了恩怨。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渭桥镇方圆十几里,纳工数千人,每日黑烟如巨龙高窜,遮天蔽日。开封城内千金难求的驸马车就产自那里,想必这些车也是同样。而湟州城东的工坊恐怕就是渭桥镇的翻版,规模稍小而已。这些皆不是朝廷经营,都是驸马的私产!”幕僚又凑近了半步,压低声音给王中正解释着这支车队的具体来历。
“什么!驸马用私产贴补边军!”王中正的脑子已经有点不够用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到底渭桥镇的工坊有多大他不清楚,也不关心。湟州的工坊他亲眼见到过,没啥意思,不就是一些大号的炼铁炉吗,什么工程师不工程师的,铁匠而已。
这些工坊属于驸马也无所谓,朝中谁家没有点产业呢,光靠俸禄两顿宴请就没了,如何开展工作嘛。
但他还没听说过用自己家产去替朝廷养兵的呢,先不说这样做合算不合算、图什么,这么做的话很容易受到猜忌,驸马再傻也是外戚,他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的。
“还有一事正要向大人回禀,府上的家人探听明白了,湟州禁军和一千天武步军皆在南宗堡驻扎,城内只有五百禁军和几十名亲从官外加蕃兵镇守。”幕僚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递给了王中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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