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站立的晋阳城头,豪迈的声音在天光里回荡,高干带着亲兵来回奔走,挥剑:“不要上当,那人不是吕布,尔等立刻回到自己位置,防御西凉军的进攻——”
嘶声呐喊声中,沉默的墙头上,根本无人理会他。
吕布从九原郡随父迁来并州,再到接替父职成为丁原部将有很长的年头,对方英勇善战,在草原上莫大的名头,几乎渗入到整个并州军队每一个人心里,尤其是底层士兵、将校,最为崇敬,毕竟那位飞将不仅仅只是武艺无双,家世更是边地军职,世代沿袭,更让他们感到亲切一些。
然而,吕布自徐州一战后,大多都认为已战败身亡,不少人感到可惜,后来袁绍接管并州,派遣高干领刺史,各种政令大变,人事调派,弄得中低层将校有些忐忑,虽也有人暗中想要哗变驱逐高干兄弟,但终究没有胆气真正动手。
如今站在城头下面,原本该早已死去的人活生生的回来了,曾经一些压在心头的情绪,明面上没有说出,但心里终究有了躁动。
,当吕布喊出那句话的时候,城头万人之中有目光悄悄的望向城楼那边的兄弟,有些放下手按在了刀柄,渐渐期盼着发生点什么,死寂般的沉默。
“兄长……”
高柔眼见周围并州士兵都没有要动的意思,连忙扶住墙垛朝兄长那边靠近过去,心里始终是不安的,吕布的到来,虽然不至于让所有士兵都哗变倒戈,但对于一支军队却是有着巨大的隐患。
“.….兄长,趁现在西凉军还没有围城,赶紧离开,去冀州投靠袁尚也好过待在这里。”
“你让开——”
高干一把将自家兄弟推到一旁,压着剑柄怒瞪了对方一眼,这才面向城外望着那道骑马的身影,大喊出声:“不管你是不是吕布,只要退去,我不为难你——”他朝身后暗地招手,让亲兵递来弓箭。
随即箭矢扣弦,缓缓墙后抬了起来,下一秒,弓弦砰的一下颤动。
“哈哈哈哈——”
笑声自城下传去,一身兽面吞头连环铠的威猛身形,捏着缰绳,单手提着画戟,促马徘徊,目光冷漠的看着城垛后面的高干,黑影急速飞来,吕布陡然抬手朝半空抓握,射来的箭矢停在他额头一尺距离,随后只听‘啪’的一声,箭杆折断,掉在了地上,原野上有风吹来时,百花袍猎猎翻飞抚动,真有一人撼动一座城的错觉。
戟尖缓缓抬起直指对方,暴喝:“某家,不退你又要如何?”
后方,并州铁骑自军阵中出来,在原野上摆开,三万西凉军持盾架矛携带云梯开始朝城墙这边迈出步伐,数万人的脚步声沉闷的踩响在大地,指挥的西凉将领挥舞兵器,骑马跑过军队前方,呐喊:“准备攻城——”
嘭!
嘭!
……
密集的军阵之中,西凉士卒挥舞刀兵敲击盾牌,成千上万道声响汇集到一起,让人感受到兵戈的金属锈气,几辆缀着厚厚盾牌的大车被士兵推着,冲撞城门的重锤在中间露出了狰狞。
齐齐的拍打盾牌声,就像拍在人心坎上,晋阳城头一众士兵这才反应过来,在行动与不行动之间,都是存在犹豫的,这时城墙下方,吕布在远处勒马停住:“尔等与我吕布都是并州人,有家有室,何来同根相残,城破之后,不与你们为难。”
说完这句话,调头返回后方的骑兵队伍,下一刻,地面轰鸣起来,并州铁骑左右分出长龙沿着城墙延伸,形成合围之势。刺目的阳光照在城头,高干整个脸色都变得惨白,余光中,城墙左右的士兵们也同时望向他,还有几名将领互相打量,交头接耳说起话来,诡异的气氛在这城头上开始蔓延。
“还看什么,迎敌——”
高干脸色终究是铁青一片,身边亲兵吹响迎敌的号角声时,高柔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奋力往内墙那边拖拽,低声喊道:“兄长打不了了,士兵已经没有战意,我们快走,快走啊。”
“还能走哪里去,不打也是绝路一条!”高干朝他吼道:“我的兄弟何时变得如此懦夫,滚——”
拖拽纠缠之中,陡然有声音从城墙士兵那边响起:“不能让高干走了!”这句话就想平静的水面落进了一颗石子,紧跟着也有声音在人群中附和:“不能让他走,温侯乃是我们并州人,不帮他,还能帮这个冀州人?”
“温侯回来,当送上薄礼……”
“高干、高柔只有一千护卫,把他们杀了,领赏——”
一个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并州士兵放下朝外的弓箭,跟着汹涌大喊的同袍飞速朝城楼那边靠了过去,对准围成一圈的高干亲兵。此时也有冀州过来的将领带着人上来阻拦,然而见到越来越多的士兵朝这边涌了过来,不得已停下脚步,不敢再上前去,当然也有不怕的将领带人上去,不多时,就被身后的士兵架住,刀锋压在脖子上成了俘虏。
那一边,高干带着一千亲卫不断后退,朝围过来的并州士兵怒吼:“尔等造反,别忘了你们家眷尚在城中——”
“所以才要杀了你!”
“杀!”
不知是谁陡然喊了一声,紧逼得并州士兵队列轰然冲了上去,兵器与兵器呯呯呯的交击成一片,场面瞬间混乱起来,人群拥挤推搡,刀锋不断在人的头上剁下来,被鲜血淋了一身的高柔朝被挤出数步的兄长大喊:“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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