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林野,哗哗作响,红底金色的鹰旗正在起伏的山麓间晃动,五原北部的阴山下,出山口的军队正在号声中整队聚集,浅棕短卷发的弗瑞腾西斯,四十岁左右,样貌在西方人眼中算的上英俊沉稳,目光望着出山后视野间辽阔,他心中方才感叹东方之辽阔,曾路过西域时,也感叹过那个地方的广阔和大大小小的国家拥挤在那里,后来他又知晓,远在东方,名叫汉的帝国曾经控制过那里众多的国家,对于一个强大的国度,他是抱有尊敬的,只是越往东方过来,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
尊敬正慢慢的剥去。
“东方帝国陷于混乱,顾忌不了这样的地方…..这里的执政官手中不会有太多军队。”弗瑞腾西斯对旁边捆缚的一名俘虏优雅的笑了笑,“从汉国官员手中要回斯蒂芬妮兄妹,把东方混乱的消息带回罗马,我的白袍将会换上紫色边纹,成为一名真正的贵族。”
他这番话说出来,那名俘虏是斯蒂芬妮麾下的一名士兵,会一些汉话,身上多处有伤痕,低着头望着地面,用着罗马语开口:“指挥官,骄傲会使人盲目,东方帝国混乱,但军队依然很强大,你和你的军队不会有胜算的。”
“罗马是强壮、文明的国度,不会随意对塞里斯(对东方帝国的音译称呼)发起攻击。”弗瑞腾西斯优雅的看过那名俘虏一眼,“.……但罗马可不只有文明和礼貌,也有强壮的肌肉,不会畏惧任何一支军队。”
目光随后抬起望向遥远的前方,那里是消息中可能出现的东方人的城池,言语神态之中,豪迈慨然。
他豪迈的气势并未保持多久。
绵延展开的军阵前方,两名仓惶狼狈的身影正逃回来,将另外六名罗马士卒被东方帝国百姓杀害的事情传达了过去,“指挥官……敌视我们。”“就连老人也会拿着刀剑朝我们砍来!”“乌尔米塔他们就是被一个老人拿着棍棒打死……”
争先报告的声音在诉说,某一些情况被掩藏了起来。弗瑞腾西斯沉默的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上面密密麻麻写有许多罗马文字,也有些字上面划下了叉,大抵是他远征以来打败一支又一支的军队,末尾,他写上了塞留斯。
“.…..如果可能,我不想与东方帝国的士兵打仗,这个国家我了解一些,曾经确实很强大……”弗瑞腾西斯收好羊皮卷,抬起头来,嘴角露出微笑,魁梧的身上有杀气在凝聚。
“可帝国的士兵就该英勇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人卑鄙阴险的杀害……作为帝国的将军、指挥官、这支军团的最高者……我必须要为死去的士兵讨回荣誉,这是他们该得的。”
他声音不高,然而身边的传令骑兵奔驰出去,号手吹响了短牛角,俘虏抬起头来看着这名微笑的将军,眸底仿佛看到了骄傲的雄鹰,四周踏着步子的军阵开始在旗手的指引下变阵在逃回来的士兵带领下朝那处尚处于喧闹的村庄开拔过去,掀起巨大的血浪。
五原城收到一座村庄被外族军队屠杀的消息,陷入巨大的震动,随后守军疯狂的踏出城池,看到了推倒的墙壁,燃烧的房顶,以及被钉死的尸体……不久之后追赶上对方,接触、交谈,然后在原野上展开厮杀……
交战的消息犹如翅膀一样飞速扩散,通过快马发往西面的九原郡,以及穿过稒阳,东面两百八十多里的云中郡而去,途中驿站收到消息,连忙又给信使换上另一匹马,连夜奔驰。此时的云中县在收到消息时已是入夜。
军队扎在城外,城中关于归降之事基本谈拢,张杨被安排在驿馆尚未睡下,屋外檐下响起脚步声,来自五原城陡然发生的战况递到了他面前,打开看了一眼,捏紧,负在了身后,不由在房里来回走动起来。
随后脚步停下,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繁星点点的夜空,想起了远在上谷郡的家人,以及……一位正在四处奔波的好友,片刻后,他拿起笔墨坐下来,昏黄的灯光下将素帛铺开,笔尖悬停了一阵,随后落下。
予奉先书。
久别思念,杨已离去上党,入公孙刺史麾下已有两月,云中郡兵戈事起,杨不忍家乡遭此厄难,念同为汉人、念故土父老,便自告奋勇而来,劝降云中避免一场同室操戈,然每每想起中原各地混乱不止,杨总是希望各路诸侯能有此共识,奉先奔波于南方,希望也有此念。
书信之时,有消息连夜从五原而来,一支两万大秦兵马在毁村捣寨,屠我汉人,消息中,五原兵马出城战败退守,那支大秦军队一路东进无人能拦下,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抵达云中,杨决定带着公孙刺史麾下牵招以及七千余兵马迎敌,哪怕胜利太过艰难,也不能丢我大汉男儿威风,若奉先在此,也会赞同杨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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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尚未写完,传来敲门声,张杨望着素帛上的字迹,叹口气将它吹了吹,收进怀里方才过去打开门,一名驿馆的官吏恭候在那里带来了城外的消息。
不久后,张燕跨马连夜出城奔入三十里外驻扎的军营中,掀开帐帘,牵招全副甲胄的将他迎上、落座,然后询问似得开口:“稚叔已经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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