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走廊跑过,夜变得深邃起来,府衙后院,黄昏的灯光剪着两道人影贴在窗户上,偶尔巡逻的士卒从旁过去,有声音断断续续的在说话。
酒水饮进口中。
“主公为何独独看好那公孙止……此人性野,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能说得通,其父封蓟侯,又自领幽州,地位还在主公之上,此时答应下来,不过便宜行事而已,切莫当真才好。”
“……狼不就如此吗?”曹操笑着说了一句,将对面空下来的觞斟满,“公孙瓒非成事之人,得小利而忘形,虽抵御外族有功,却不知体恤麾下将士,又好武而轻谋,早晚会死在袁绍手中,他一死,公孙止远垂北地,南有冀州袁绍,北有鲜卑、乌桓,此等绝地,我当真不希望他死,否则白白便宜了外族。”
酒壶放下,曹操笑脸渐收,起身背负双手走动,望着烛火眯起了眼睛:“……操有生之年,若能扫平纷乱,也想西去走上一走,去看看那西域都护府,也或翻过天山,看看更远的地方,那里的国家……若还能将汉旗插在别人国土上,何等快事,我曹操此生方才无憾——”
“主公若想扫平天下,除了让公孙止回到草原,嘉有一策。”烛光中,贪酒的身影颇为潇洒,靠在壁上,眼光闪烁:“西迎天子……以讨不臣。”
……
风吹过檐下,挤进窗隙,烛火摇曳。
沉默中的公孙止伸手过去,拉着女人的手,蔡琰扭动两下,还是仍由他捏着小手:“……夫君在犹豫……妾身刚才的话有一些唐突了。”
“嗯……不过建议不错。”公孙止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昭姬,你可听过司马这个姓吗?”
怀里睫毛眨了眨,女子抬起俏脸,偏了偏头:“听过啊,司马家是河内温县的大姓,挺有名气的,怎么?夫君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为夫就是问问……”
那边只是笑着说了一句,蔡琰狐疑的看他一眼,随后过去铺好床榻,公孙止望着她背影,随后坐到旁边,拨弄灯芯。
过得一阵,铺好床榻的女子,转过头来看他,轻声叮嘱:“……夫君切莫被曹操表面所瞒,或许他有些话是对的,可这乱世就如烂泥塘,跳下去的人就没有一个会是干净的……”
公孙止看着摇曳的灯火,然后吹灭,望着漆黑的房间,看不见一物,只有风呜呜咽咽在外面跑过。
“可为夫也是烂泥塘里的啊。”
他轻声呢喃。
黑沉的夜过去,柔和的阳光升起时,公孙止辞别了曹操,远去数里凉亭,曹纯立在那里送行,这次回来后,他将不再离开,不过他身后鬼鬼祟祟一道身影道:“……我偷偷溜去,父亲那边,可撑得住怒火?”
“撑得住……你且去就是。”曹纯望着远去的队伍,心里五味陈杂,更多是有些不舍的情绪,但有些事还需要他去做的,随后拍了拍年轻身影的后背:“那里是最锻炼人,你一直不喜内斗,如此就去吧,大兄那里,叔会替你顶住。”
“那太好了……那昂就去了,你们就等我杀尽胡虏血的好消息!”那青年急冲冲骑上马,挥舞双臂说着,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仍旧遮掩不住兴奋:“……杀啊!”
青年像挣脱缰绳的野马飞驰而去,言行举止中,就是有点……二。
“但愿大兄不会杀了我……呵……”曹纯莫名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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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二年,四月二十五,晌午左右,雍丘东南自西北去的道路上,三四千人的骑兵手持着曹操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前行,这条的季节里,阳光逐渐变得温暖,有时还燥热几分,公孙止按照计划上的路线,从巨野往西,然后过陈留走到官道,最后渡河进入河内郡上太行山,最后一路返回上谷郡。
大概持续的路程,会花费两月左右。
“曹头领不与我们再走了……倒是有些可惜,路上都没人说话了。”华雄提着刀环顾左右,这么长时间里,少了一个人,终究感到有些不适应。
高升经过两月调理,身体倒也好了大概,叹口气:“咱们也不能怪他,毕竟曹家摊子那么大,用到人的地方肯定很多,自然是先帮亲啊。”
“少说两句……”公孙止瞪了他俩一眼,其实曹纯的离队,他心里自然也有些不舍,但就像莽汉说的那般,自家也自家的事,这个时代家族观念更加重一些。他甩了甩头,看了一眼身后其余头领,笑起来开口:“……少了一个曹纯,没事,不是还你们吗?幸好你们都是没家没族的。”
“那当然……我们……”高升话说到一半,笑容凝固,转过头去看向华雄:“我怎么感觉首领好像是在骂我们……”
“哈哈哈——”
周围都是糙汉对于这样的玩笑话自然不会当真,反而觉得高升的表情更加好笑,这样笑语中气氛好了不少,公孙止看了看他们,发现了两个人:“潘凤和徐黑子呢?”
“手痒了…...去山里看看有没有好猎物,拔了皮毛想给首领做毯子……”高升指着那边远方的山野,“……看,现在不是过来了么,早上就跑出去了,也不知猎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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