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已死,降者不杀。”
“童贯首级在此,降者不杀。”
“童贯已死。”
一声比一声洪亮的叫喊声,就好比垓下的四面楚歌,叫西军、叫天武军、叫神卫军,士气一息比一息地落。那被梁山贼高高挂起的头颅,谁也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童贯的脑袋,可是童贯的大旗倒下,那后阵已乱,是人所尽知的事情。
如果这当中没有西军做筋骨,只是些京畿禁军,这么一呐喊来,后者怕已经是大乱了。但是现下摆在陆谦面前的西军却不是这般的。
是以,陆谦叫人呐喊都只是虚的,真正的杀招还是那一两万之多的败兵。他们从前军阵列的后方直接冲刷而来。
这西军本是从被向南进攻的,那自然是南重北轻。纵然刘仲武当机立断,向中心收拢士兵来,可几万人的大部队,还是在数万强敌的重压之下,那怎可能短时间里就调整完毕?
这是真正存在的士兵,真实的战场,而不是电脑屏幕上,鼠标一点就ok的策略游戏。
所以,他们慢了。
六千余人的环庆军此刻还剩下多少人刘仲武不知道,可是他却清楚,从这一刻起,那六千打环庆路而来的强军就烟消云散了。因为他们被败兵彻底湮没,如此他们就只能逃,不然梁山泊后头的骑兵会像碾死一只臭虫一样,轻轻松松的把不成队列的他们斩尽杀绝。
王禀看着眼前的一小队梁山泊骑兵,目光中充满了痛恨。贼子可恶,可恶!
卢俊义则心满意足的看着眼前的宋军。功劳是立不完的,他冲破了童贯的后阵,如此就已经足够。现在他就带骠骑营剩余将士看着王禀这上万宋军。
无数的败兵冲来,立时环庆军就溃败开来,副总管姚古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保命第一。
这些西军将士都披挂重甲,就算是逃跑中也不愿意丢掉兵器,甚至一些环庆路士兵还期望着自己能够结成小队伍。而后他们就落后了。那些抛弃了刀枪盔甲的败兵纷纷将他们甩倒了身后。这些赵宋强兵用后背留给了那些冲杀过来的骑兵,他们就只能不断被踏翻,被砍翻在地。
偶尔有那困兽犹斗者,在骑兵汹涌的马蹄下也显得那么不堪。简而言之的一件事,梁山泊的骑兵就是一群牧民,放赶着羊群马群向着他们既定的位置涌去。
恐惧之下的溃兵们只能慌不择路,他们大多随着人流,在梁山军驱赶下,往后方的主阵冲去。很多人拥挤在一起,被推倒,踩死,或是为了夺得生路空间,相互的缠斗厮杀。
李逵头顶的铁兜鍪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厮杀时被打掉的,还是他自个杀得性起,丢掉的。现下整个人都已经被鲜血给涂染。
反正这一阵李逵前遭阵战是束手束脚,而后来的混战追击,那就混的如鱼得水。抡起一双板斧来,一昧地砍将来,剁肉般不知晓砍掉了多少人头。可是杀得好不痛快。
本来姚古还想收拢一些败兵,乱阵之中却撞到了黑旋风手中,李逵直抢过来,早砍翻姚古的马脚,姚古一头攧下马来,非是身边亲卫救的及时,怕已经被李逵顺手砍掉头颅了。
如此姚古也受惊不小,再也无有前般心思。环庆军的士兵如崩塌一样逃窜,是什么也都顾不得了。
肉搏兵丢的只剩下一口腰刀,弓弩手丢的只剩下一把佩剑,这还如何步阵作战?无数人象炸窝似的兔子冲过来,一个个唯恐自己落在了最后头。
人人都在恐惧下拼命往前挤。可不就是大堤决口,一泻汪洋?
鄜延路兵马钤辖王赡,也想不到姚古麾下的军阵这么快就败了,这只是转眼间啊?
他目瞪口呆后,看着蜂拥而来的败兵,两眼全是凶神恶煞的厉声喝道:“敢有逃溃者,杀无赦!”而后再传令下去,溃兵不得冲击大阵,违者全部射杀!
在他喝令下,正在向中央主阵靠拢的鄜延路兵马快速的改方阵而结成了一个利于防御的圆阵,外围是密密的盾牌长矛对着溃兵方向,还布置了众多的弓弩手。
那军阵刚布置好,转眼间,黑压压的溃兵在梁山骑兵的驱赶下,就洪水般向军阵涌来。
“放箭!”王赡咬牙切齿的下令道。他并不愿意手上沾染自己人的血,可这种情况下,他别无选择。
一瞬间,天地似乎都滞止了!
一蓬蓬箭矢雨打一样落到了宋军溃兵的头顶,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响起,不知道多少人倒在了地上。前文里说了,这般时候倒地,那就等于死亡。无数人的踩踏,足以将他们活生生踏成肉泥。
但就算如此,溃兵们还是一个劲的向前冲击。因为他们留下来就等于死亡,反倒是向前冲击,还能有一线生机。
如此鄜延路兵马外伸的长枪上挂满了各种残缺不全的尸体。他们背后的溃兵就顶着前者的尸身一步步的将鄜延路兵马拖入了地狱。
前者自然不愿意去送死,鄜延路兵马架起的长枪可不是说笑的。但是他们背后的涌力叫他们自己不由自主的向前,活生生的被穿到了锋锐的长枪上。
鲜血如河水般的流满了方寸之地,而后方,仍有大量的溃兵,炸窝了一般的向这边拥挤。
刘仲武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兵败如山倒,兵败如山倒啊。这些溃兵就是疯子,他们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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