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没有往下深想, 把定位仪推到一边, 温柔地轻拍了一下,继续心平气和地埋头工作。大约过了一刻钟, 他处理完一件工作起身为自己泡了杯苦丁茶端到桌边。顺眼瞄了一眼定位仪,眉头不知觉地皱了一下……逐阳还在原处?
他拿起电话拨打逐阳的手机……怪!逐阳不接电话,难道他逛街购物太累坐在车里睡着了?累了, 蔡锦志(司机兼保镖)怎么不开车送他回来?
感觉敏锐的齐宁, 一边嘲笑自己多心,一边联络上蔡锦志。得知他跟逐阳离开银行遇上抢劫事件,他去追犯人, 帮受害者夺回钱包, 和受害者一起扭送现行犯去派出所报案, 现在还留在派出所作证……原来如此!所以逐阳才会在车上等他,然后睡着了——得到合理解释, 齐宁放下心, 喝了一口热茶,一边感慨地方治安是个大问题一边继续工作。他是军人, 有自己的职责范围,非特殊情况不能捞过界插手地方治安。
一个小时过去了。注意力的集中度令自己不满意, 齐宁放弃手边的工作盯着定位仪上闪烁微弱光芒的光点发呆。他脸上慢慢浮出苦笑,自嘲地想:逐阳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大到能间接干涉工作的地步——他再次拿起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 逐阳一直没接。
不对劲!
他蓦地站起来, 马上联络蔡锦志吩咐他回车上看看逐阳。
他坐了下来,十指捏紧,旋即又松开,右手凌乱地弹击桌面,左掌拍打抽屉。他很快结束了这些无意义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第二抽屉,里面有窃听接受器。
逐阳是他的情人,不是需要花尽心思对付的特定人物。在他身上装追踪和窃听器无任何恶意,纯粹只是控制欲,独占欲作祟。但又不想把自己心胸狭窄的一面暴露在情人面前,小心隐瞒着这够不上道德标准的行为。
齐宁很少这个使用专门针对逐阳的窃听接受器。可能是职业的关系,他比普通人更尊重个人隐私——当然,对他而言尊重是属于思想领域,是高度文明发展下的精神体现;而破坏是行动是手段,是物质范畴。想法和行为相互矛盾,他不认为这彼此对立。他觉得精神和物质本来就是矛盾的双面体,既分离又融合的统一体。他是一个能为自己各种行为找到合理解释的人。他派人堂而皇之跟在逐阳身边,特殊情况下还会派小成或者其他人暗中保护。但他心里却认为,逐阳在国内是安全的。除了逐阳主动惹事,一般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在瓦解柳、齐两家根基之前对付与人无害的逐阳招来灭顶之灾。说起来柳家比齐家在明面上人脉更广,军、政、警、商都有人。哪怕逐阳早就被柳老爷子逐出家门,但他姓柳的事实改变不了。再说柳老爷子承认齐宁和逐阳在一起,也间接表示逐阳还是柳家子弟。而且他们兄弟姐妹感情很好,对付逐阳也得罪了柳家的众兄弟姐妹,得罪了他的亲生父亲。无论是谁,动手前都得掂量一下自个儿的份量。
齐宁右手指轻抚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沉吟瞬间抛开杂念戴上耳机按下了录音播放键……耳边响起一段细微的无机杂音。倒带……撬锁的声音。继续倒带……“小汪?”逐阳的声音,齐宁停止了倒带……“老爷子不在!要找他去北京”脚步声,逐阳不高兴的说话声……跑动声,倒地声,车辆缓慢行驶声,“他身上有电磁波流动,肯定装有追踪定位器、窃听器”陌生男子的声音,悉索声,“上面发话,毫发无损的带他过去”……脚步声,撬锁声……齐宁一拳击毁了桌上的电脑,扬起头冷漠地注视前方,他的瞳孔折射着阴暗、幽冷的光芒,仿佛来自黑暗深处。锥心刺骨!无名的疼痛从心脏涌向全身,痛得他无法控制体内暴戾恣睢渴望破坏渴望见血的残暴欲望。他突然理解了柳老六得知邹清荷中毒时的疼痛,以及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怨恨。
“齐长官!”听到动静,暗中护卫他安全的部下冲了进来。
“齐长官,三少失踪!车里只留下他的衣物!”蔡锦志焦急的声音透过传讯器发出来。
齐宁知道自己的心乱了。他恨自己大意,为什么不多派几个保护逐阳?为什么独独此次没派人暗中保护?
他脸上挂着冷漠笔直站立在部下们面前,只有端茶杯的手轻轻颤抖泄露了他的心情。他饮尽杯中冰冷的苦涩茶水,淡然地看着这群自从他受伤以来,自动要求暗中保护他的一队只称呼编号的警卫精兵,平静地开口说话:“101,102,103立即动身去屹城汪家别墅和疗养院,在屹城搜寻柳逐阳的下落。104,105跟军部交涉调出汪大熊,汪武奇(汪姓青年的全名)的档案,调查与汪武奇来往密切的人,调查汪大熊双规后有哪些人跟汪武奇接触过。106分析这卷录音带(他把录音带子从窃听接受器里取了出来)。107跟我去市里,其他的人收拾一下,消除我们存在的痕迹,找出汪武奇!”说完,他率先走了出去。
谁也不能否定杭州是座美丽而浪漫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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