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溪刚走出病房,胡莞明和单明良提着早餐过来。他们也没进来,只把早餐递给柳下溪转头去看伍文光了。
柳下溪揭开饭盒一看,是肠粉,一份牛肉一份鸡蛋。伺候着清荷刷牙洗脸清洁双手,清荷不肯让他喂,催促他自己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餐。
昨晚胡莞明把他的行李带到医院了。有点睏,柳下溪边打着呵欠边翻自己的行李,找出衣服和毛巾,打算在这儿洗个澡。摸摸下巴,胡碴长出来了。先前坐在床边打瞌睡,脖子酸涩,伸出左手揉了揉后颈。扭头瞧见清荷饿极了,正在狼吞虎咽,一份肠粉很快见底。笑了起来,把自己的那一份递给了他。笑着说:“等一下我再去买。”
清荷没跟他客气,接过来继续吃。昨天重新动手术,从检查到手术结束加起来折腾了他好几个小时,把他的体力耗尽了。一直没吃东西,到现在饿死他了。
柳下溪拿齐东西走进洗手间,对着洗手台前的镜子照了照脸。青色发黑的眼圈衬得脸色很难看,胡碴儿围着嘴唇形成肮脏的色圈。用凉水浇了一把脸,摆了一下头。用食、中两指轻按眼帘,做了一下眼保健操。觉得精神好了一些,擦上刮胡液,拿出剃刀修掉胡碴儿。用毛巾清洁了脸,再照镜子,比先前顺眼多了。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左手无名指上,想起刚才跟清荷的对话。这次能顺利申请到假期是他的请假理由非常堂皇,写着结婚。七零年(生肖属狗)出生的他,到五月五号已是三十二岁(虚数,加大一岁)的超大龄青年了。局子里关心他婚事的好心人多,每次外出参加会议会后总有人跑来给他介绍某某的女儿、侄女如何如何;年底、初春警界同仁聚餐、聚会,那些年长又热心的上司家属总喜欢拖着妙龄警花跑到他面前;有些大胆的女警还会找上门来毛遂自荐,频送秋波。遇上这些事,心里烦厌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常常令他郁闷不已。结婚的宣言既然被他放出来,唯一的新娘人选清荷又不能登记在结婚证上,只能制造令大家信服的证物,婚戒。买对戒指吧,假期还长,虽然国家法律不承认同性婚姻,只要清荷愿意,可以办一个亲友聚会。有了这个想法,精神焕发起来。快速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觉得神清气爽。忽又一想,觉得形式这种东西要不要无所谓,俩人从相识到现在已经九个年头了,风风雨雨一起走过来,没必要对外人给个交待。
吃了两份早餐,清荷抚着小肚子。香港这边的医院比大马那边不知名小镇的诊所医生强多了,动了刀缝了针之后伤口也不怎么痛,只是躺在床上时间太长,觉得难受很不自在,想出去兜风。
柳下溪洗澡出来,见清荷在床上扭来动去,正在寻找舒服的位置。不由得嘴角轻翘,在他眼里,马上步入二十六岁的清荷还跟初时相见一样是个纯真少年,这九年的岁月没在他身上刻下痕迹。
见他走过来,清荷张开手臂让他抱。
他弯下腰来笑问:“想上厕所了?”
清荷摇头,笑着说:“想坐轮椅。”
“不行,你才重新动过手术,老实在床上呆着。”
清荷扁嘴,继续张着手臂,大眼睛里带在企盼之色:“这点伤不碍事,其实根本不需要住院。纯粹浪费钱。”
柳下溪走过来敲他的头,把他的双臂掰下压在床上。俩人正闹着,医生带着护士来巡房了。柳下溪连忙退到一边给医生让路。见医生给清荷检查,护士准备注射药液,便走出病房,打算外出买早餐。走出住院部,远远瞧见胡莞明朝这边走过来,迎上去问他伍文光怎样了。
胡莞明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还没脱离危险期,小单在隔离室外守着不肯走。医生说今天如果能退烧病情才会稳定下来。医生认为得看他的求生意识强不强。邹清荷怎样?”
“他问题不大,静等伤口愈合可能需要半个月。我打算推他出去走走,困在病床上他不习惯。伍文光那边,请你多费点心。”他跟伍文光不熟,均不出情感为他操心。想到他居然把清荷的相片偷偷放在钱包里,心里涌出一股愠意。得知他有难言的身世与沧桑的往事,也无法给予很深的同情。
胡莞明点头,陪着他转到医院外,去附近的餐厅买了菜粥和油条。香港物价贵,这样简单的早餐也花了十几元。胡莞明话少,视线盯着柳下溪手里的油条,递给他一根,摇头又不要。柳下溪不喜欢吃东西时被人盯着看,这话又不好开口说。小胡没自觉,不知道自己的视线已经给别人造成困扰。吃东西斯文的柳下溪不得不改变节奏,匆忙地结束早餐的悠闲时光。
俩人回到医院,先过去看伍文光。还在走廊就见单明良正贴着玻璃往病房里瞧。柳下溪觉得这一幕挺感人,没想到只是萍水相逢这孩子却对伍文光有着发自内心的牵挂,令人感慨人和人的缘份很奇妙。伍文光这一路走来不尽人意,希望他能转换心情重新出发找到新的精神支柱。
柳下溪走了过去,望了望室内的伍文光。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手臂上吊着针,口鼻上罩着氧气。有人走近,单良明注意到了,侧过头看到他和胡莞明,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小声唤道:“师父、胡大哥,你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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