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良明?!关丹菜市场的卖菜孤儿单良明怎么会在这里?柳下溪疑惑地盯着这热情的少年。少年把他们迎进来后,忙着端茶递水。他身上长期混迹菜市场特有的那股腥味没了,头发剃成短短的寸头,使他的头和脸比以前显得干净了些,T恤与牛仔裤虽然不合身看起来也蛮清爽,短短几日变化还真大。先进屋的胡莞明已经把折叠轮椅摆开,柳下溪没继续想单良明的事,小心地把清荷放在轮椅上。接过单良明递过来的水捧在手里,打量了一下室内,所谓的客厅,空间很小,不足十个平方,只摆放地柜、电视机、餐桌与四把餐椅。大门左侧摆放着人高的木制神龛,神龛里供奉着木雕的关公。供奉关公,听说香港这边的警察与古惑仔喜欢供奉他。
清荷问胡莞明:“小胡,伍文光呢?”狭小的客厅放了他的轮椅后更加拥挤不堪。他首次坐这玩意儿,操控不熟练无法把它当成双腿,需要有人从后面推着它前进。
单良明担心地盯着连接客厅的其中一扇门,不安地说:“他睡着了。”
柳下溪跟着胡莞明站起来,对清荷说:“我去看看他。”
客厅里只剩下邹清荷和单良明,彼此好奇地打量着对方。单良明先开口了:“师父去关丹就是找你吗?”
清荷微笑着点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单良明。”单良明把餐椅移到清荷身边,手指比划着自己的姓名。
清荷问:“他什么时候收你为徒的?”
单良明脸红了,捏拳,眼睛发光,“他非常厉害!被他打倒的人很坏。”这话说完,又觉得很不好意思,摸着自己的脑袋说:“他没收我为徒弟。我佩服他,善自叫他师父,他并没有答应。”
邹清荷继续微笑,他不认为柳大哥有时间带徒弟,再说柳大哥这个人非常怕麻烦,并不喜欢跟人过多接触。他们俩个都是忙人,平时很难挤出时间一起休假。眼珠一转,说:“小胡的身手也很好,不如拜他为师。”
单良明摇头,想了一下,咬着嘴唇说:“我决定留在伍大哥身边,等他的病养好。”
清荷一惊:“伍文光生病了?”
“嗯,他身上本来就有伤。我们十五号晚上从关丹坐偷渡船,避开很多次海方巡查,坐了四十几个小时,运气突然变坏,眼前就要到了却遇到香港这边的海上巡逻警。我们只好跳到海里逃跑,伍大哥为了帮我差点被巡警抓到。还在船上,他的伤口就受了感染发炎了,我们又没带药,一直忍着,逃跑躲避海警,我的行李掉在海里了。上岸后没多久伍大哥昏了过去,我害怕他会死掉,真的很担心。拖着他到了跟胡大哥约好见面的地方,早已经错过会面的时间,幸好胡大哥一直在原地等我们。这房子是胡大哥替我们租的,还请了医生给伍大哥看病。我,我不想再麻烦胡大哥了。”
偷渡到香港,没有身份证件,没有担保人,租房子不是想租就能租到。胡莞明很能干嘛,他在香港有熟人?也对,他是齐宁的部下,虽然不知道他以前具体负责什么,跟着齐宁那样的长官,想必也有不能对外人提起的特殊渠道。
柳下溪和胡莞明走进内室,这房间也不大,放了张床与衣柜,余下的空间不大。伍文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手臂上吊着针,药液还剩下一半。柳下溪走近一看,他的脸烧得通红,额头上压着冰袋,他的嘴唇干枯泛白有脱皮现象。胡莞明上前,用药棉沾了些水擦拭他的嘴唇。
柳下溪探了一下他的体温,苦笑着说:“烧得太厉害了,需要马上送他去医院。”
胡莞明为难地说:“没护照,没身份证。他去医院会引来警察,他的伤……还有,他应该被人注射了□□。”
柳下溪果断地说:“先送过去,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说:“跟医院说,他来香港遭人打劫,证件行李被偷走了。我先打电话给大嫂,请她在北京给他补办护照。”
胡莞明担心地说:“他的行踪如果被大马军方知道……”若大马军方抓走,就失去救他的意义。
柳下溪苦笑着摇头:“管不了那么多。再不退烧,不死也得半残。”
胡莞明听他的话,麻利地抽掉针头,用药棉按住伤口。过了几分钟,取下压在额头上的冰袋把伍文光抱起来。两人走到客厅,柳下溪对清荷说:“你留在这里,我和小胡送他去医院。”
清荷说:“我也一起去!”
柳下溪想到清荷腿上的伤还没愈合,便把他抱了起来。点头答应他:“好吧。”
“等我一下,来看病的医生留了张条子。说可以把伍大哥送去这家医院。”坐在椅子上的单良明跳了起来,冲进他住的房间,不一会儿拿出一张纸条,纸上写着某家医院的地址与电话。见他也要跟着去,胡莞明说:“你留下。”
单良明只好留下了。他知道自己是偷渡来的,跑出去被警察抓到会被强制送返大马,会给胡大哥他们惹来麻烦。
清荷回头见单良明落寞的表情,问柳下溪:“柳大哥,被香港警方抓到的偷渡者是不是会被送返回原籍?”
“嗯,一般会。”柳下溪点头,他明白清荷话里的意思。打算借香港警方的手,把这两个从大马偷渡来的人送去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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