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间,东罗马帝国不断的在利用宗教收拢虔诚信徒,是以,在欧洲战场,大宋虽然在战局上不落下风,但是真的想彻底瓦解东罗,占领欧洲全境,却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许多大宋官员还认为,东罗马在欧罗巴,塞尔柱人在西奈,加上北古关外的大辽,西南的三邦联盟,这四块战场已经和大宋形成了某种平衡,包括大宋在内,几方很难再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甚至有朝官上奏,要见好就收,就此收手,巩固所得,再图后进。
......
可是,塞尔柱人这么一弄,要联辽宋反咬东罗......
唐奕都纳闷了,他们是怎么想的呢?
如今的东罗马占据东北欧到黑海西岸的大块疆域,西面是大宋和西撒克斯,南面和黑海东海则是塞尔柱人掌控的阿拉伯世界。
北面......
北面是横扫中亚的大辽。
这三家要是联合起来对付东罗,呵呵,那东罗马必败无疑。
可是,话说回来,迅速剿灭东罗马真的是好事吗?
正如在西奈大宋刻意不继续向圣城推进一样,宋军进驻君士坦丁堡真的只有好处,没有麻烦吗?
不论是唐奕,还是文彦博,都开始好好的琢磨起来,这么干到底值不值得?
当然,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抛去唐奕的大战略不说,欧洲战场,大宋与东罗马的对抗,只论现今的原因,其实就是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对抗。
汉学以德治世,以人为本,以理治教的理念,与正教的教义背道而驰。
东罗马即使知汉人的理念比他们的教义开明得多,即使知道十一世纪汉人的文明比欧洲先进得多,甚至是即使知道打不过大宋,唯有败途,但是,正教是东罗马的基本盘,他们只有抗争到底。
因为,一但臣服,那不单单是灭国,也意味着灭教。
同样的道理,大宋想在欧罗实现完全掌控,根本所在就是灭教。
这一点都不用唐奕用后世的思维去洗脑,赵曙也好,相公们也罢,看的比谁都清楚。
说白了,汉学的根本在哪儿?
就是用仁德礼法取代了宗教图腾。
儒家的厉害之处,也就是抛弃了玄学建立起来的道德体系。
法以治身,德以治心。
律法就是规矩,用来约束行为,这一点不论古今中外,皆是如此。
可是,法律总有灰色地带,总有教条无法碰触的地带,怎么办呢?
以德警之。
这也是世界大同的真理。
只不过,绝大多数族群选择用宗教的手段建立道德体系,用信仰的力量约束法理所不及的人心。
几乎没有哪里像汉人一样跳出宗教,规避狂热带来的负面危害,奇迹般的建立起一套合情合理,近乎完美的道德体系。
而当这种全新的道德体系进入欧洲,颠覆宗教统治下的白人世界,可想而知,正教笼罩下的东罗马除了御敌,更多的,则是恐惧,是绝望!!
寄生在正教之下的统治者,又怎么可能允许汉学存在呢?
同样的道理,大宋以学为本,以兵为器,既使没有唐奕,在这样的局面之下,君臣上下也都清楚得很,只要拿下东罗马,整个欧罗巴即如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此番诱惑,不可谓不大!
......
赵曙清楚这一点,文彦博也清楚这一点,甚至贾昌朝也清楚这一点。
而唐奕现在所犹豫的,则是在十全之外保持一丝清明,哪怕是违背本心的质疑,也要给大宋保留一分理智。
如果从上面的思考来看,塞尔柱人的这个举动无疑正中大宋的下怀,求之不得,雪中送碳。
但是,走一步观十步,唐奕在想....
五年!!
五年间,大宋可谓稳扎稳打,防大辽,稳西南,示弱西奈半岛,只在欧洲徐徐图进。
对外战略可谓是慎之又慎,所有的重心都集中在内部改革,突然在欧洲失去对手,甚至增减大片占区,真的是好事吗?
要知道,东罗马一但覆灭,意味着大宋要投入比之前更多的人力、物料到新的占领区域,同化宗教,维持民生百业。
可是,大宋现在有没有这个能力顷刻之间吃下半个欧罗巴呢?
“宽夫以为,依我朝目前的状况,能不能吃下整个欧罗巴!?”唐奕开始征求文彦博的意见。
说起来,文扒皮内可安邦治国,外可周旋万国,这个问题结合内外形势,他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了。
只见文扒皮略一沉思,断然道:“颇为吃力!”
别看老文这些年主理外事,可是内政形势一直看在眼里,那是国事在心,从无滞怠。
“大宋这些年正行精兵之策,兵源有减无增。”
“四方战事,除了六万涯州军可机动支应,再无冗余支援欧罗巴。”
“即使联合塞尔柱与大辽拿下东罗马帝国,只凭几万马木留克,还有西撒克斯,咱们能占到的便宜也一定是三国之中最少的那个。”
“况且......”文彦博顿了顿。“宋境之内正在大张旗鼓的施行官制新政,大批赋闲官员流入九部属衙。”
“占了东罗马,咱们也没有人手去接管,更没有能力去教化蛮众,施行儒教。”
“可是....”章惇闻之,忍不住插话。“放弃了这个机会,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平定欧罗巴了啊!”
文彦博点头,“确实,我等纠结所在正是在此,错过了,总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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