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杨老将军之死,错在谁?
潘美吗?他有责任,却不是主要。
曹彬吗?他要是不冒进,就不会有满盘皆输的局面,杨业也不用表忠而死。但是,没有赵二的命令,他敢吗?
那是王侁?可能是,但如果不是赵二疑心武将,助长了监军气焰,他一个连兵书都认不全的腐儒就能指挥得动大宋最强的两位军神?
是赵二?
是赵二...
大宋重文轻武不假,但在太祖当朝之时,还远没到这个地步。赵大也往军队里派政委,可是还没到瞎指挥的地步。
正是赵二助长了文人的气焰,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也正是他把大宋军的脊梁彻底的掰弯了!
赵二得朝,文人们从赵二这里,也彻底地惯出了臭毛病。
因监军而死的军人,杨业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宋初名将郭进,也是这么被监军逼死的!
...
潘越代祖上给杨老将军叩头,看得杨怀玉心中一阵刺痛。杨潘两家几十年的恩怨纠葛,又岂是磕几个头就能了的?
但是...
杨怀玉恨不起来。
他上前拉起潘越,“起来吧...”
...
唐奕会心一笑,上前搂住两人的肩膀,“别这么沉重,让老将军看了笑话。”
“可不!?”黑子附和道:“咱们刚刚宰了契丹秃子就来给老将军上香,应该高兴才是。”
“就是!”唐奕回身对着杨业的坐像高声道:“好叫老将军知道,本来官家还交给小子一个任务的...”
“陛下想趁着此次宋辽邦交正好,让小子转告范镇,可否向辽帝请求,把老将军的骸骨请回大宋。”
杨怀玉闻言,猛的一震。让曾祖遗骸归宋,那是杨家几代人的心愿,没想到,官家还记得....
事实上,这几十年间,不光杨家记得,大宋的君臣也都记得。宋帝曾多次要求辽朝归还杨业遗骸,但是,辽人都没有同意。
如果真能趁两国交好,要回遗骸....
不想唐奕继续道:“本来,小子也想让老将军魂归故里,但是......”
“但是到了燕云,到了老将军的祠堂,小子的想法变了。”
“入土为安,死者为大!老将军在燕云安息了几十年,我们做小辈的,又怎能为了自己的心安,而扰了老将军的安眠呢?”
“大郎....”杨怀玉有些急了。这事关杨家祖宗的大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唐奕却不予理会。
“老将军,且先住着!”唐奕一边说,一边脸色渐冷。
“我等后辈虽还不能让老将军归家,却可用残生绵力,让这里变成家乡!!”
燕云,一定要回到汉人手中!不然,唐奕所做的一切,都是空谈。
唐奕掷地有声,听的潘越一愣一愣的。
“你啥意思....”他没反应过来。
倒是黑子和杨怀玉热血沸腾!
“要是能得燕云,俺老黑把这条命双手送上!”
...
回去的路上,夕阳渐斜。
杨怀玉却不似潘越和黑子那般热血,“大郎,何以复燕云?”
唐奕默然摇头,“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且走且看吧!”
杨怀玉不禁失望,一切都是空话吗?
唐奕撇了他一眼,知道他想什么。
“我唐奕放过空炮吗?”
“那....”
“唉...”唐奕叹道,“现在官家连宰相的薪俸都快发不出来了,哪有钱说什么收复燕云?再说了,就算有钱打仗,就大宋现在那些老爷兵,打得下来?”
...
回到驿馆,一夜无话,第二天上路,使团继续前行。
北走五百余里,终于到了大辽中京大定。
远望大定城郭隐现,耶律德容和德绪两兄弟也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他吗的,这一趟终于到头了。
耶律德容还特意跑到唐奕的车前喜道:“大定就在前向,大郎不下车看看?”
唐奕把脑袋伸出车外,抻脖子瞄了几眼,说出的话差点没让耶律行德容吐血。
“怎么比折津还小呢?”
“.....”
好吧,
耶律德容自悲了....
和大宋的开封比起来,辽的中京就是个大农村。没办法,谁让他们契丹是马背上的民族,论划地而居、建城铸墙的本事,自然比不上汉人。
都不用和大宋比,辽朝五京之中,最繁荣、最气派的也不是中京大定,而是南京幽州。
只是,幽州也是接了汉人的底子。
...
进到城中,唐奕更是不屑。这大辽中京,可能也就比开封内城稍大一点,街上往来的,也以髡头的辽人为主,显少见汉服男子出入,倒是有不少契丹女子,身着儒裙,挽着汉式发髻。
不过,装扮虽像,但从那欢脱的身形,和略显野性奔放的眼神就不难看出,这是草原养出来的女人。
而且听耶律德容说,这些穿汉服的女子,还都不是一般人家女人。在辽朝盛行学汉字,读汉书,学汉人装扮的,一般都是受教育程度比较高的贵族子女。
潘越看得直撇嘴,“蛮子就是蛮子,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可唐奕却不这么想,他反倒觉得挺好,这才有点后世街景的感觉吗!
女人就应该这样,要勇于展示自己的美。像大宋那样,满大街的小娘子都是羞羞涩涩的,一个两个还好,要是都一个样儿,就显得太单调了。
...
要说辽帝还是很够意思的,把南朝使馆就设在了皇宫边上。唐奕他们到了的时候,使馆门前,一众汉服儿郎已经等在那里了。为首的那位像个大冰块似的,冷眼看着唐奕下车。
“嘿嘿,范通政,好久不见啦!”
范镇根本没搭理他,“来人,请诸位同寮入馆歇息!”说完,一甩大袖......
走了....
这就完了?
潘越心说,特么我们千里迢迢而来,你这坐地户怎么也得慰问一下吧?
“你怎么惹着他了?”潘越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唐奕苦笑一声没说话,急走几步跟上范镇,极为狗腿地搭讪道:“我带了邓州特供,一会儿就给您送到屋里去。”
“喝不起!“范镇语气呛的很。
“送您的....”
“无功不受禄!”
唐奕苦叹道:“又不是我让您来驻使的,您跟我着这么大的急有什么用?都是富彦国和文宽夫出的馊主意!”
范镇猛的停住,“但是,驻使的馊主意是你出的!”
范镇是真气啊!
老子京官当得好好的,你个倒霉孩子非跟官家出什么驻使的主意,然后自己就悲剧了,被发配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天天对着一群契丹蛮子。
还要他高兴,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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