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杰站在一间狭窄的四合院的门口,这是弄堂尽头,道路狭窄,头顶是乱拉的晾衣线,不时有水滴落下,而清晨的阳光照在范杰的身上,在十二月寒冷天气中,也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范杰深深吸了一口寒气,抬步上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睡呀?”出声的一个正好从屋里出来倒夜壶的年轻女子,她看着有些陌生的范杰,还有站在不远处赵祥,手不禁紧了紧,十分警惕的问道:“你找谁?”
范杰笑了笑,侧头看了赵祥一眼,挥挥手让他站远一些,然后才转过头低声说道:“您好,是弟妹吧,我叫范杰,我是来找念观的!”
“范杰?”这个名字在周敦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不知道眼前这两名一身军人气息的男子找丈夫什么事情,但是她还是十分警惕的说道:“等着!”
说完,周敦琬“砰”的一声突然关上了门,门板距离范杰的鼻尖只有三公分的距离。
范杰不禁笑了笑,文强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女子为妻,这和他小时候的愿景可大不一样啊!
范杰站在门口等了一会,也没过多长时间,就见一个胡子有些拉碴的中年男子披着衣服,脚踩布鞋,似乎刚从床上起来,脸都没洗,就直接跑了出来了。这人真是文强。
一打开门,熟悉而有些陌生的面庞出现在他的面前,文强不禁喊了一声:“新杰?!”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紧紧的和自己的兄弟抱在了一起,泪水不自禁的从眼眶滑落。
半天之后,范杰才跟在文强身后进了这座有些狭小的院子,文强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新杰,让你见笑了!”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念观,你我兄弟之间说这些干什么!”
文强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往昔的旧情似乎在一瞬间又回了来。文强伸手将范杰请进屋,屋里周敦琬正在做早饭,一边床上的被子似乎才刚被叠起来,范杰似笑非笑的看了文强一眼,文强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了笑,他指着转过身来有些不明情况的妻子说道:“新杰,这是我妻子,你嫂子!”
“嫂子?”周敦琬有些不解,刚才在门外范杰不是还叫她“弟妹”吗?
文强一眼周敦琬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沉声说道:“焕然,你又占我便宜了,明明咱们俩是同一天的生日。”
“切!”范杰脸上露出一脸的鄙视,“你就瞎说吧,明明你把你的生日提前了一个月,才弄的和我一天的,你还好意思说。”
周敦琬听着两人的这番话,有些明白过来,她的脸上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回到长沙已经半年多了,她第一次见到丈夫脸上露出这种轻松的笑容。
周敦琬是四川江津人,是燕京大学毕业的才女,她的年龄比文强大三岁,在生活上一直她来照顾文强。
周敦琬和文强的结合,是周敦琬表哥“拉郎配”的结果。当时文强与周敦琬是同事,文强任中共四川省委军委秘书长,周敦琬任省委委员、妇女部部长。周敦琬之前有过一个丈夫,叫刘愿庵,是四川省委第一书记、************,后被捕牺牲。
有一天,周敦琬的表哥吴芳吉来看望周敦琬,遇见自己的学生文强,两人相见甚欢。吴芳吉得知文强未婚,便说:“我看你和周敦琬很般配,我给你们做介绍人,今晚你们就结婚吧!”
四川省委的其他同志一听,觉得他俩确实般配,便也推波助澜。文强和周敦琬经众人一劝,居然也同意了,于是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算是办了婚礼。
文强在四川出事之后,觉得甚是冤枉,便起了离开四川到上海找******的主持公道的念头,周敦琬便跟着文强一起离开了四川,但是他们在上海待了一段时间,怎么也找不到******,甚至与以前的一些同志都联系不上,文强便渐渐明白了这中间的问题。
心灰意冷之下他带着妻子回到了长沙老家,开始教书为生,偶尔也在报上发表一些文章,赚取稿费的同时,也以聊以自娱。
“对了,焕然,昨天你订婚,我还没恭喜你呢!”说着文强的脸上一脸的笑意!
范杰摆摆手,说道:“算了,从你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唉,你说咱们当初的那批孩子怎么现在一个个都开始结婚成家了呢!强子,你还记得丁昌丁树中吗?”
“嗯!”文强点了点头,说道:“怎么能不记得的,我们这些四期一团一连一班的老伙计,有几个又能忘得了,现在活着的都已经不多了!”
文强的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范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绥中兄他早就成家了,现在他也已经是南京宪兵司令部的上校队长了,在南京那边可风光了!”
“咦,焕然,我记得你现在也是北平宪兵司令部的上校副参谋长了吧,你小子混的不赖啊!”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什么不赖呀,我现在在那边就是闲人一个,什么事情也管不上,人家东北军根本不拿我们这些南京政府的人当自己人。”
文强一脸的不解,沉声问道:“焕然,你小子怎么去当宪兵了呢,你不是在第二师混的挺好的吗,怎么好好的队伍不待,跑去做什么宪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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