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害死他?死了也是意外事故,跟老谢一样。那明天就不是去参加追悼会,而是去殡仪馆焚尸炉报到。是他的学生害死他的?李海山、秦湘、宋妮娜、潘雄……想不到他热衷于户外运动,到头来,却眼睁睁躺在厨房门外等死……
苏放的思维越来越混乱、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
李海山好人做到底,不但送秦湘赶去做家教,还如约接秦湘回学校,这才开车送还给他的醉鬼洋人学生。秦湘不知道他有满足虚荣心的动机在里头,以为这小子跟中文系的杨卫一样,玩一手旁敲侧击,表面讨好林丹丹,实际目标在自己,现在林丹丹不在了,只好原形毕露。回到学校,秦湘暗自告诫,以后尽量少跟李海山单独相处,以免大家难堪。
张子昂判断很准确,秦湘确实暗恋苏放。她的追求者没有林丹丹、宋妮娜那么多,基本上是一些各系的年轻老师或学生干部,中文系的杨卫是最锲而不舍的一个,给她写的信,加起来就是一部长篇小说。上大二以后,她不再看任何一个追求者的信,她认为自己的心,已经被苏放俘虏了。然而,大二一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勇气向苏放表白,哪怕一点点暗示也不敢。转眼到了大三,依旧没有进展。这一次自行车坏了,她知道是个机会,以前,苏放会主动帮班里人修车,而且,十几天前苏放就知道她的车坏了,特意到宿舍接她去见父亲,谁知过去这么久了,苏放忘记得一干二净,见面也不再提起。
可能他因为忙于帮父亲找工作吧,忘记了这件小事。秦湘帮苏放找理由。上次她父亲准备到学校吵闹,让苏放几分钟给说服了,钱也不敢要,乖乖坐车回县城,去接受苏放给他找到的工作。这件事后,她更加为苏放所倾倒,可惜,心中千言万语说不出来。今天,李海山的话提醒了她,对呀,干吗不上他的“修理铺”去?中午,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觉不着,磨蹭到两点多钟,才鼓起勇气从“南六”跑下去,推上坏了十几天的自行车,往苏放家走去。
“秦湘,你去哪?”
经过男生宿舍路口,她遇上了潘雄。
听说她去找苏放修车,潘雄说:“我跟你去吧,苏老师这两天好像病得不轻,去他那里拿工具,我帮你修。”说完,主动帮她推车。
秦湘心里叫苦,真想说不去了,但那样的话,更加让潘雄猜疑。她知道潘雄是在保护他的恩师。女生单独去男班主任家,曾经出过事。据说是个对班主任极度不满的女生,单独进了班主任家,关上门,马上脱掉衣服、抓伤自己,然后向学校状告班主任非礼。那位倒霉的班主任,最后被开除了。
苏放家在学校的第一栋教授楼,如今算最老的了。虽然只有六层,但为了方便年事已高的教授,特意安装了电梯。老教授们大多已经作古,住这栋楼的基本是他们的后代。这是一栋塔楼,每层有四家人。两人推车出了电梯,秦湘闻到一股淡淡的臭鸡蛋味,经过走廊来到苏放家门前按门铃,这股味道更浓了。
门铃响了良久,门没开。
“什么气味?”
潘雄也闻到了,趴下身子,鼻子在门缝边猛吸,脸色大变,“是煤气!从里面出来的,你来前给苏老师打过电话吗?”
秦湘也紧张起来,“没有,我打手机,你打固定。”
潘雄拨过号码,把耳朵贴在门上。秦湘也学他的样子,突然大叫:“我、我听见,是《GoWest》!是他的手机响,他在里面”想到苏放有可能已经煤气中毒,秦湘急得眼泪“哗哗”流下,双手拼命捶打坚固的防盗铁门。
潘雄却异常冷静,关上手机想了想,拔腿跑向步行梯。
“你上哪去?”秦湘慌乱得已没了主张,哭喊着也跟着他跑,“救人啊,救命啊”喊声在走廊里回响,却没有一扇门打开。
潘雄只下到楼层拐角,拉开外窗,爬上窗台。
秦湘随后跑来,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你、你过不去的,不要跳啊”她看清了外面的情形。窗台离苏放家圆形的书房阳台有一米多远,窗台又比阳台矮了一米多,更要命的是,阳台全封闭,跳过去的话,只有玻璃窗外不到十厘米的阳台边缘可抓。倘若抓不住,等于跳楼自杀。
潘雄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半蹲在窗台边,双手十根指头像弹钢琴一样,不停地活动,眼睛死死盯着右手边的阳台,似乎在估算该用什么力度和动作才合适。
秦湘不敢再出声,几个手指塞进牙齿之间,屏气凝神。
潘雄猛然下蹲,双脚一蹬,腾空而起。高度够了,力度猛了点,身体撞上阳台,右手划过玻璃窗,却没攀住阳台边缘,但化解了不少下坠的力道,左手受力没那么大,终于攀住了。
“啊”秦湘在潘雄跳出的一刹那蒙上了眼睛,从指缝间再看时,只见潘雄像钟摆一样,一只左手攀着阳台,整个身体在空中摆动。吓得她尖叫一声,差点昏过去。
潘雄只让身子随惯性摆动了几秒钟,右手随即也攀上阳台,左脚尖踩到阳台底部突出的楼板,再抬起右脚,腾出右手脱掉解放鞋,手掌伸进鞋里,一拳打烂玻璃,拉开窗子。这些步骤,他蹲在窗台上已经想好了,到他翻身爬进苏放家,前后不到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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