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自还有许多话要交代。
江言一事,给予他的印象实在是过于深刻了。
只是看了一眼方继藩……心疼。
手都伤了。
于是他道:“继藩,你且退下,去女医院看看手。”
“噢。”方继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很乖巧。
这一溜烟的溜出殿外,外头就有宦官接引,领着方继藩至女医院。
听闻齐国公伤了,女医院哗然。
众女弟子们纷纷来见,梁如莹为首。
方继藩手不自觉的开始一拐一拐的样子,连抬起时,都仿佛都僵硬了:“啊……不要多礼,看病,看病。”
梁如莹的医术最好,先请方继藩坐下,她一双美瞳凝视着方继藩:“恩……恩师,却不知这手,是如何伤的。”
方继藩叹口气:“说来话长,也罢,不说了。”
梁如莹便觉得揪心,看来这其中涉及到的乃是恩师的伤心事,却不知是被哪个宵小之徒所伤。
于是请方继藩伸了胳膊,小心翼翼的检视,在确定没有外伤之后,那么势必是内伤了。
方继藩很不自在,虽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可这手已是大好了啊。
梁如莹给他的手掌轻轻揉捏,触着方继藩的手心,有一种温润舒服的感觉,梁如莹道:“恩师,伤筋动骨一百天,恩师并无外伤,或许骨伤了,恩师切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可操劳,尤其是这伤处,更需仔细了,不可手提重物,平日多多的将养。”
方继藩点着头:“明白了。”
梁如莹却是蹙眉:“只是这样的伤,弟子也是第一次见,如何用药,却是不知,待弟子这些日子多翻阅一些医书,再寻救治之法。”
方继藩自宫里出来,百官已是散去,此次震动极大,大量的官员被罢黜,接下来的京察也令人胆颤心惊。
因而,许多人都愁眉苦脸。
朱厚照和欧阳志,却在宫外头等了许久。
终于见到方继藩来了,朱厚照手里提着扳手,一脸不耐烦,咬牙切齿道:“怎的等了这么久,老方,你治的什么伤。”
方继藩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尴尬的道:“看病嘛……”
朱厚照却是带着关切道:“我来给你看看。”
方继藩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已经大好了许多。”
朱厚照便鼻孔朝天,冷哼一声道:“哼,讳疾忌医。好啦,我们该来算账啦,昨日你不肯带本宫去,这账是不是要……”
方继藩突然打起了精神,正色道:“太子殿下,对于陛下所言的京察之事如何看待。”
朱厚照一愣,看着方继藩,他总是轻易的被方继藩转移注意力,想了想,道;“这不是交代给欧阳志办的吗?”
方继藩叹口气:“此天家之事也,太子殿下,你想想看,似江言这些人为害一方,给我大明造成了多少的损失,可人们受了江言的害,骂的却是皇上啊。太子殿下乃是储君,这天下,将来迟早还是太子殿下的,所谓的京察,就是要杜绝江言这般人的危害。”
朱厚照若有所思,点点头:“有道理,欧阳卿家……”
身后的欧阳志没什么反应。
方继藩却已摆摆手:“陛下交代的是欧阳志来办来这件事,欧阳志是个干练的人,我自是很欣赏,可是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此等大事,非太子殿下来做主不可。”
朱厚照一愣,乐了,带着几分得意道:“有道理啊,还有呢?”
方继藩便又道:“欧阳志是我的得意门生,臣不客气的说,我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亲儿子一般看待的。可是……正因为如此,陛下对欧阳志才如此信赖有加,委了他诸多的重任。现在这京察就是大功一件,这么大的功劳,若是再给欧阳志,臣固然喜不自胜,可……人有悲欢,月有圆缺,臣细细思来,人万万不可过于圆满,欧阳志还年轻,不能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月满则亏呀,太好了,就容易让人妒忌的。”
朱厚照感觉被方继藩绕得有点晕乎乎的,一头雾水的道:“本宫越听越糊涂了,你继续说。”
方继藩便道:“因而,太子殿下做主,可谁来上这个京察的新章程呢?”
朱厚照便下意识的指着方继藩':“你?”
方继藩摇头:“哎,臣还想多活几年……不,臣一人,只恐力又不逮,这样的大事,事关社稷,我看,非要请一个人出山不可。”
朱厚照惊讶的道:“谁?”
方继藩掷地有声:“刘瑾!我孙子!”
朱厚照:“……”
“他……”朱厚照很显然的带着不可苟同。
方继藩便笑了笑道:“殿下太看轻刘瑾了,您想想看,刘瑾在太子殿下跟前伺候了这么多年,在太子殿下身边,耳濡目染,就算是一头猪,他也开窍了,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您身边的人能差吗?”
这话听着没毛病,朱厚照顿时美滋滋的道:“有道理,有道理啊,老方,你这话深得我心,本宫这就将刘瑾火速调回京来。”
方继藩笑吟吟的道:“他是东宫的人,当然全凭太子殿下做主。”
朱厚照听到做主二字,便更有自信:“是啊,本宫拿主意就是了。此事,本宫意已决!”
朱厚照突然一摸额头,一副想起了什么大事的模样,忙道:“哎呀,光顾着和你说话,本宫竟忘了今日还没有给试验田施肥呢,走啦,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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