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爆炸所带来的效果,可谓是地动山摇。
大地,已开始颤抖起来。
而在焦家大宅之外,君臣们本是各怀着心事。
焦芳一派正气凛然之态,为了在众人跟前自证清白,还忍不住痛心疾首的道:“臣兢兢业业,圣人门下,如何会盗取新药,臣忝为吏部左侍郎,位居庙堂,怎么会做这等下三滥的事,殿下与齐国公,如此栽赃,这是要置臣于何地?”
接着……
大地就颤抖起来了。
焦芳险些站不住。
紧接着,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焦芳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家。
只见焦家百亩大宅的方向,一团焰火生成的蘑菇,升腾而起。
随之一起飞上天的,竟有还未完全烧尽的屋顶。
火光在焦芳的眼眸里闪动,焦芳的嘴巴猛的张大了。
爆炸点中心的位置,乃是他家的后院,后院那里……
而此后,爆炸的冲击波,却如狂风骤雨一般,带着火焰,席卷和吞噬了附近的一切。
哪怕是高高的院墙,竟也生生的轰然倒下。
紧接其后,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犹如滚烫的刀子,狠狠的刮在了焦芳的面上,焦芳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宅院之外,所有人都被热浪所冲击,也有不幸之人,被随着爆炸飞溅出来的碎石打倒。
几个宦官,直接被掀翻。
弘治皇帝没站稳,猛的往前摔。
倒是方继藩眼疾手快,一把将弘治皇帝搀扶住。
朱厚照则擦了擦眼睛,顶着着巨大的热浪,瞳孔凝聚,死死的盯着那冲天的焰火。
应邀而来为焦芳站台的大臣们,狼狈不堪,有的弓着身子,捂着自己的脸,有的已吓得匍匐在地,还有人惊恐的发出了呼救。
倒是远处的顺天府上下官吏,受到的波及并不严重。
有人高呼:“救驾。”
救驾一出,数不清的官吏和禁卫朝着弘治皇帝冲击而来。
更远处围看的百姓们,本是想瞧个乐子,可在这一刻,人们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看着焦家上空升腾起来的冲天焰火。
他们浑身战栗,目中付出惊恐,仿佛毁天灭地的力量就在自己的面前。
那焰火越冲越高,而后……整个焦家便瞬间陷入了火海。
爆炸所造成的高温,迅速的席卷了一切。
焦芳惊愕的看着这个曾经经营了许多年的家。
而后……
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再之后,他还想到了自己的二弟、三弟、五弟。
还有自己的大伯、三叔。
有自己的七舅老爷。
有自己数十个侄子。
这火海之中,有自己的根啊,也有自己的香火啊,还有……自己的一切……
而现在,那席卷而出的火蛇,却已是将它笼罩。
猛地……
他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扎了一下。
什么都顾不上了,焦芳顷刻之间,发出了一声哀嚎。
他面上本是痛心疾首的样子,转瞬之间,这伪装出来的痛心疾首,突然竟是成真了。
“天哪……天哪……咱焦……焦……家……我们焦家……”
这时,心像万箭穿心一般。
焦芳下意识的,想要冲进火海中去。
可是……他们焦家,已经烧焦了。
还没走出两部,便被眼疾手快的同僚拉住了,那同僚焦急的道:“焦公,焦公……切切不可,切切不可啊。”
所有人惊魂未定。
终于……无力瘫坐在地的焦芳发出的悲鸣,让所有人回过神来。
“天哪……天哪……”焦芳拼命的锤着自己的心口,撕心裂肺。
他像一头疯狗一般,突然从地上翻身而起,怒视着弘治皇帝,最后……这股愤怒……偃旗息鼓,他不敢。
于是,他看向了太子……
太子此刻,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一片火海,口中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焦芳看着太子,皱了皱眉,似乎……太子也有些惹不起。
焦芳的视线移动,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
他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方继藩的身边,目中,仿佛要喷火一般,他胀红了脸,咆哮道:“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害死了我的叔伯,害死了我的兄弟,是你……”
方继藩的心情很复杂。
他真的……不想如此的。
焦家还欠西山钱庄十一万三千二百五十六两五钱的贷款,倘若加上利息,二十年之内,他们还需奉还二十一万两千三百五十五零九三七五两纹银……
这是悲剧啊。
是西山钱庄营业以来,最大的一笔损失。
面对焦芳的愤怒和质疑,终于使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人们同情的看着焦芳。
弘治皇帝也不禁为之动容。
方继藩却道:“你看……焦公,咱们的新药,果然是在你家,你看,你如何解释。”
对呀…
这……是新药?
这就是传说中的新药。
人们猛然之间,恍然大悟。
弘治皇帝本是听到新药就是火药,心里对于这火药的十倍百倍威力,还有所质疑。
毕竟,人们说话,难免容易夸大。
李白写诗描写庐山,说飞流直下三千尺,总不会有人说,李太白你特么的逗我,明明只有几百尺好吗?
可现在……弘治皇帝感受到了这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心里震撼,竟是措手不及,毕竟,方才热浪的冲击,让他虽是距离爆炸的位置极远,依旧还足以令他狼狈不堪。
而接下来……
弘治皇帝突然醒悟到。
太子和方继藩,没有夸大威力,不只如此,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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