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是不愿意认萧敬这样的人的。
总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叫一声爹妈吧。
最麻烦的是,萧敬还是皇帝跟前的人,东厂掌印,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么一个人,认了自己做侄子,皇帝若是知道,这还了得。
可架不住萧敬他不要脸哪。
方继藩汗颜,现在陛下质问起来,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敬却是噗通跪倒在了地上,道:“陛下,奴婢万死之罪,实是方小藩,救了奴婢一命,这救命之恩,奴婢是无以为报啊,奴婢这才斗胆如此,和齐国公并无关系,奴婢一介贱奴,怎么敢认公主殿下为姑母?”
这萧敬倒是极聪明,他没有说,认了方继藩为姑父,这毕竟,是有点忌讳的事,却是咬定了,有了这层关系,自己便是公主殿下的侄子了,这么算起来,陛下乃公主殿下的爹,这又该是啥呢?
这个圈子,乱得很哪,牵一发而动全身,认了一个,这头上就漫天飞舞着各种长辈了。
弘治皇帝:“……”
他无法将萧敬和自己的侄孙联系起来。
你一个太监,你……
倘若换做了其他人,萧敬敢如此大胆,早死一百回了。
萧敬其实也是极聪明,他太清楚弘治皇帝的为人,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小鬼他是真惹不起哪。
弘治皇帝便淡淡道:“这真是胡闹,往后再敢如此,朕决不轻饶。”
萧敬忙是磕头如捣蒜:“遵旨。”
“白莲教需将他们连根拔起,万万不可懈怠。”
“奴婢遵旨。”
那牟斌跪在地上,嘴唇嚅嗫,欲言又止。
弘治皇帝道:“怎么,牟卿家有话说?”
牟斌道:“陛下,其实……其实……自王恭厂裁撤之后,那儿的火药作坊,已经改为了储存火药的仓库,此次王恭厂仓库爆炸,威力骇人,可是……可是臣命人根据爆炸的威力,还查阅了火药出入的数目,臣有一个怀疑……”
弘治皇帝皱眉:“你继续说下去。”
“这些火药,少了。”
“少了?”
“是的,陛下,所以北镇抚司预计,此次爆炸,更多的只是想要掩人耳目,入库的火药,有一万七千三百斤,可爆炸的威力,大致,却只在四千斤上下,剩余的一万多斤,十之八九,是早被人窃取,此次爆炸死伤的十几人中,大多都是守库的官兵,臣想,这可能是他们杀人灭口,同时,声东击西的行为。”
“你的意思是,这一万多斤的火药,他们要偷偷用在其他地方?”
“臣是这样认为的。”
“朕来问你,他们要用在何处?”
“这……可就说不准了,他们如此费尽心机,定是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运作此事,甚至可能被炸死的库丁,也有人与他们勾结,要窃取这么多的火药,还要藏匿起来,还要有用处,那么这些火药,对他们而言,一定要用在刀刃上,臣在想,他们想要用在宫中,可能性不大,毕竟宫中防卫森严,可其他人呢?这就说不准了,臣想,这白莲教匪徒,定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杀死,他们认为对他们作乱妨碍最大的人,谁是他们最大的威胁,他们便会对谁动手。”
“……”
殿中一下子安静了。
方继藩听到了这里,脑子发懵,他脸色惨然,下意识的道:“牟指挥使的意思……意思是……他们的目标,是我!”
“……”
众人看向方继藩。
牟斌沉默了片刻:“不,齐国公……卑下现在预计他们针对刘公的可能性最大。”
这一下,轮到方继藩懵逼了。
这……啥意思?
不是说白莲教要铲除的乃是他们认为对他们所图谋的大事,有最大妨碍的人吗?
是我方继藩哪。
我方继藩为国为民,对朝廷的贡献难道不是最大?
没有我方继藩……
怎么……就是他刘健了呢?
刘健听到此处,面上淡定:“哼,老夫岂会怕区区几个逆匪?他们有胆便来!”
弘治皇帝面上露出了深深的担忧:“牟卿家,锦衣卫务必要小心保护刘卿家,万万不可让这些贼子,有可趁之机。”
牟斌正色道:“陛下放心,臣一定有所布置。”
方继藩心有点乱,不禁道:“可是我认为,白莲教的目标,更可能还是我……陛下,锦衣卫也要保护儿臣才是。”
朱厚照在一旁,拍拍方继藩的肩:“本宫保护你。”
弘治皇帝不置可否,他只当方继藩在打趣了。
既然锦衣卫不太给方继藩的面子,认定了白莲教袭击的目标乃是刘健,弘治皇帝自然不敢等闲视之,弘治皇帝道:“朕挖地三尺,也要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弘治皇帝气得不轻。
现在大明是百废待举,可这些白莲教匪,却还是在一次次的打击之下,死灰复燃,倘若朝廷失政倒也罢了,偏偏这几年,总还算太平。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尽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接着,他道:“无论如何,也不必为这些跳梁小丑而弄得风声鹤唳。继藩哪。”
方继藩心里还在琢磨。
我方继藩这么重要,为大明做出了举足轻重的贡献,白莲教匪应该没有眼瞎吧,他们要谋害的,当然是他们最大的障碍,这个人除了我方继藩,怎么可能是刘健呢?这还有天理吗?白莲教匪人品如何,方继藩不做任何的评价,可想来,他们应该不眼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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