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下子哗然起来。
就查抄到了销赃的地方?
这已是神速了。
许多人面面相觑。
也有不少人,显得有些慌乱。
朱厚照振振有词道:“父皇,这销赃和藏匿赃物的地方,就在京师之外,一处庄子,靠近陈家庄,儿臣已命飞球营的人马,将那里围住,随时……都可以破门而入。”
地点都已经说清楚了。
弘治皇帝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朱厚照。
是这样吗?
“方继藩。”
方继藩忙道:“臣在。”
弘治皇帝道:“太子所言,当真?”
方继藩心里说,怎么像挑拨离间哪,太子说啥,你来问我做什么,倘若太子殿下小气一点,非要爆炸不可,自己的爹都不信自己,偏偏信自己的女婿。
不过……方继藩倒是不担心朱厚照吃找个干醋,这理应不是太子殿下心胸开阔,实是自己为人处世很是高明,满京师的朋友对自己没有不服气的。
方继藩道:“陛下,臣可以用十族老幼的人头来担保,太子殿下所言非虚!”
弘治皇帝这才稍稍安心,倒是对朱厚照刮目相看起来。
这么容易?
他道:“那么,你说案情已有了眉目,只是这个?”
“并非如此。”朱厚照正色道:“父皇,儿臣还知道,这些该死的乱贼是谁。”
殿中又哗然起来。
弘治皇帝倒是担心,可别指鹿为马吧,这几日时间,就能搜寻到证据?
没有人证物证,无端的指责大臣贪赃枉法,岂不坏了贤名?
弘治皇帝忍不住道:“你想仔细了,若是无凭无据……”
朱厚照中气十足:“父皇放心,儿臣已经铁证如山了!”
弘治皇帝见他自信满满,反而心虚了。
朱厚照是个不可控的人,至少弘治皇帝没办法控制。
有时这家伙能让人眼前一亮,可有时候,能让弘治皇帝气的吐血。
既然……他说是铁证……
弘治皇帝道:“好,你说来!”
朱厚照看了方继藩一眼,方继藩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朱厚照便道:“兵部给事中王岩,你出来!”
群臣之中,有一人差点瘫坐在地。
无数人朝着那方向看去。
却见那王岩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嚅嗫着口,想说什么。
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第一个被点名的,居然不是兵部尚书马文升,也不是兵部的司库主事,而是给事中,这给事中,虽是地位卑微,权责却是极大,他掌有巡视兵部各司的权力,甚至可以封驳圣旨。
这是清流,且是清流中的清流。
那王岩脸色苍白,艰难的走出几步,最终,拜倒在地:“臣……臣……”
弘治皇帝见状,左右四顾。
许多大臣,则都看向太子殿下。
这王岩,显然也是有一点清名的,似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贪墨武库,毕竟,武库中的点验、出纳,都不是他过手。
“真凭实据呢?”弘治皇帝看向朱厚照,他最担心的,就是大庭广众之下,朱厚照什么人证物证都没有。
朱厚照却是乐了:“父皇,儿臣现在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
“……”
方才……方才这龟儿子说什么来着?
弘治皇帝一愣,明明方才,你说有证据的,转过头,你不认了?
弘治皇帝怒气冲冲的看着朱厚照,吹胡子瞪眼。
满殿群臣,一个个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太子殿下……你这是……
方继藩却是笑嘻嘻的道:“大家先不要惊慌,要冷静,证据现在就有了。到底是不是这个王岩,其实……一问不就知道吗?太子殿下,臣已饥渴难耐,能否请太子殿下,准许臣立即盘问。”
朱厚照满面红光:“准了!”
亲自……盘问……
这殿中君臣,还是很服气朱厚照和方继藩的。
你问了,人家会认,人家是傻子?
方继藩却是气定神闲,走到了那王岩面前:“王事中,你好呀。”
王岩已是脸色苍白如纸,瑟瑟发抖,他艰难的抬头,看着笑容可掬的方继藩。
却见方继藩依旧还是如沐春风的样子:“我这辈子,只佩服一种人,就是敢作敢当的人,一个人,他敢做不敢当,那还是人吗?这话,在不在理。”
王岩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似乎……没啥效果啊……
方继藩笑吟吟的道:“这武库的贪渎,有你的一份吧,当然,你只是一个小虾米,可是……你也不容小觑啊,我就不谈,其实你当初家道中落,此后却金榜题名,做了几年官之后,就有银子在新城买下房产了,一夜暴富嘛,凭什么就说,这银子是贪渎来的,说不准,路上捡的呢,又或者,是夫人的嫁妆呢,你能在新城买房,这是你深明大义,我很敬佩你有此眼光!”
“……”
对于接盘侠的赞美,是必须的,不然以后还怎么打开门做生意,房子还卖不卖了。
方继藩其实不喜欢查贪渎案,这是砸自己的金饭碗啊。
方继藩笑吟吟的看着王岩。
王岩只趴在地上,埋着头,依旧一言不发。
“可是,王岩,你还敢说这和你没有关系,那陈家庄的库房,已被抄出来了,还有……你们丧心病狂,行刺太子……”
“没……没有,下官断然没有行刺太子。”王岩立即辩解。
“还说不是你!”方继藩厉声道:“太子殿下刚刚接到了旨意,要彻查此案,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狗贼,就敢收买刺客,图谋不轨,你可知道,刺杀太子,是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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