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朱厚照对于方继藩,并没有杀念,终是放开了方继藩。
方继藩大口的喘息。
朱厚照威胁了一番,方继藩有点懵,这妹婿做的,好像很没意思的样子。
不过,看朱厚照这气咻咻的样子,也挺好。
朱厚照终究又认真起来:“你说,咱们的计划,能成吗?”
方继藩也认真起来:“这就看殿下对自己是否有信心了。”
朱厚照想了想,惆怅的叹了口气:“本宫打小就学兵书,可真正能验证的时候却不多,却也知道,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许多预料之中的事,未必能成,可这战事,若是不去行动,只纸上论兵,那么我们所想的,就永远都无法验证,这一次的战法,超出以往,能否成功,只得看唐寅、沈傲等人的了。”
方继藩托着下巴:“若是失败了,咋办?殿下,我的意思是,我们需未雨绸缪才好。”
朱厚照眼睛,便瞥向了这厅堂外头,这厅堂有十数扇窗,几扇窗开着,一个窗后,看到一个绰绰的人影,人影佝偻着身,刘瑾有些累了,便倚在墙根,手里抓着一把炒熟的黄豆,时不时,塞一颗黄豆入口,他显得穷极无聊的样子,跟着殿下到这鸟不拉*的地方来,连吃都吃不好,他背抵着墙,两腿缠绕交叉站着,一面吃着豆子,一面悠然自得的自得其乐。
经历了太多事,刘瑾反而看开了许多,这炒过的黄豆,在他口里咔吧咔吧的咀嚼。
…………
方继藩一看朱厚照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
虽然……这借口明显会有些牵强,可替罪羊最大的作用就在于,陛下所需要的,是一个借坡下驴的理由,发生这么大的事,总要打死一两个人才能有所交代的,不是朱厚照,便是方继藩,或者……两个人异口同声,牵涉进来的刘瑾。
“真是太委屈他了啊。”方继藩感慨。
刘公公在历史上,是何等的叱咤风云哪,虽然下场惨了一些,可作为八虎之首,甚至被人称之为‘立皇帝’,可自己的观感看来,这位刘公公,实在和历史上那层猖獗一时的刘大太监,反差有点大。
“没法子,总得有人背锅。”朱厚照道:“谁让他平时总说愿为本宫效死呢,本宫给他机会。”
………………
安南的地理狭长,北部为崇山峻岭,可这崇山峻岭至其王都升龙城,却又是一处开阔的平原,以至一直向南,又有占城这等鱼米之乡,此地的稻米,可以做到三熟,粮产极高。
太子殿下突发檄文,贵州军卫便开始集结,试图南下,安南国内得到了警讯,若说完全不担心,那是骗人的,好在北方,有连绵大山作为屏障,只要安南人谨守各处隘口,便可与明军消耗下去。
当初文皇帝征安南,战争的准备,就长达一两年之久,数十万大军齐头并进,这才一举攻破升龙。
因而安南虽是紧张的备战,抽调各路军马北上,却并不急迫。
他们自信自己对付明军,有祖传下来的经验,且安南的地势,本就是安南人占据了足够大的优势,于是乎,安南则起倾国之力,无数的军马和钱粮,抽调北方,浩浩荡荡的大军,连绵不绝。
贵州军卫,已在北方摆开了阵势,他们是先锋,倘若朝廷决心南征,那么后续,黔国公的云南军马,以及各处的客军,也将蜂拥而至。
大战,已是一触即发。
可眼下,却是大战前的平静,就在这风和日丽的一日。
驻守在清化的安南军如往日一般,懒散的出操。
清化乃是大后方,北连国都升龙,南接占城,相比于无数调往北方的安南军马,这支驻扎于此的安南军,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暴风骤雨来临的紧张,毕竟……这里离战争太远,明军还在千里之外。
可就在此时,一艘艘的舰船,却是出现在了海平面。
越来越多的舰船,渐渐显露出了巨大的船影。
当初下西洋,徐经四处寻找航道,曾经抵达过这附近的海域,不只如此,他还招募过占城人,细细的询查这里的水文信息,下西洋,本就是探索,再加上,徐经对于宋元时期,大量商船往返于占城、吕宋等地的航道,也清楚无比,这一对照,最终得出结论,此处是一天然的良港,且此地,上接安南王都,下连安南最重要的粮产基地占城,无论是北上还是南下,一路都是坦途,并无崎岖的山道,去这两地,陆路数日便可往返。
这也是为何,唐寅将目标选在清化的原因,此处……附近的海域多为深水,船只可以畅通无处,不必担心暗礁,且此处乃是安南的咽喉之地,无数的舰船一至,甲板上,胡开山眼睛赤红,看着远处的陆地,立即发出了怒吼:“放下登陆舰船!”
水兵们,早已枕戈待旦,一个个目露狰狞之色。
戚景通无力的大吼一通:“登岸之后,都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这是日常的呼唤,戚景通已经习惯了。
水兵们却是磨刀霍霍,眼睛个个都红了。
他们看到的不是陆地,看到的是遍地的黄金之土,望远镜里,守卫在水寨的安南军马,这不是敌人,是人头,一个个明码标上了价格,四处移动的人头。
一想到这个,他们便激动了,银子啊,这都是银子啊,长途跋涉来此,不收割了这些银子,猪狗不如,对不起祖宗,对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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