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离C市有一千多里的路程。龙擎买了一架私人飞机，去T市是首飞。
一群人里，最高兴的当属缓缓了。
小姑娘第一次出远门，更是第一次坐飞机，还是这么高规格的专机。
飞机只在起飞时受到气流干扰晃了几下，后来就平稳起来。缓缓从前舱跑到后舱又蹦又跳咯咯笑个不停。还很遗憾地说，要是唐陌哥哥也来就好了。
安若素望着女儿没说话。小孩子就是忘性快。
那次事件之后，缓缓知道自己错了，好几天没跟唐陌玩儿。
她带着武城买些礼品去唐家看望几次。唐陌恢复很好，后来又去医院检查一次，大夫说，完全没问题，不会留下后遗症。
回来后，她跟龙擎说了。小姑娘会听风，一听唐陌哥哥没事儿了。自己不就也没事儿了嘛。于是，安稳几天后，又找唐陌玩去了。
龙擎倒显得很高兴，抿着唇，眉梢微微挑起，目光柔和看着女儿跑前跑后的，还嘱咐她小心。
龙擎生意遍布全国各个省份，这次来T市，事先让这边的分公司经理做了安排。所以，飞机一落地，他们就坐车直接去了墓地。
安若素让女儿给父母鞠了一躬，就让保镖送孩子回车里了。
自己噗通一声跪在父母墓前痛哭出声。
龙擎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超，也跪在墓前。
“队长，我找到了素素，把她带回来看你。”然后就再也没说一句话，默默地抚着遗像上那张剑眉朗目的坚毅面庞，心里暗暗保证：大队长，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让素素受委屈。
安若素在墓前哭得晕厥过去，龙擎把她抱进车里才缓过气来。
缓缓见妈妈满脸的眼泪，怎么喊也不醒来，哇的一声，她也跟着哭起来。
“妈妈，你醒醒，缓缓以后听话，缓缓不惹你生气……”
龙擎果断地掐着她人中，疼痛终于让她长长嘘口气缓了过来。
然后，车子就开往安若素叔叔家。虽然叔叔一家跟她不亲，可毕竟是世上跟她血缘最近的人了。
龙擎早就派人张罗了，给叔叔一家买了些米面油，又备了一个大信封，里边装了厚厚一摞子纸币。
到叔叔家只喝了一碗热水，安若素拜托叔叔和婶婶以后多多照顾一下父母的墓地。
婶婶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临走时，把安若素拉倒一边，满脸堆笑，悄悄问，“小素啊，你妹妹已经大学毕业了，最近在市里找了个临时工，干得不随心。你看看，你能不能？”
“我自己也没工作，现在在一家学校当舞蹈老师。”安若素直言，说着举起手给婶婶看，“可惜，现在连临时老师都当不了。我自己也失业了。”
“小素啊……”婶婶笑得更谄媚了，眼角展开了一朵皱纹堆成的花，“你看，他……”
“婶婶，他把我养大，我欠着他人情呢。我没脸再麻烦他任何事。我不是他的责任！”
婶婶还想说什么，叔叔在旁边拽了一下。婶婶不甘心闭上嘴。
坐进车里，安若素又探出身子，将自己包里的钱掏出来塞进婶婶手里。
看着几辆黑色的车子扬长而去，婶婶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一家人都不帮。”
叔叔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大哥牺牲的时候，你帮过小素吗？小素把大哥的抚恤金都给咱了，够意思了。”
婶婶斜了一眼，“她有的是钱，不在乎这点儿。”
“你也不是小素的责任！”叔叔学安若素的话堵住婶婶的嘴。
婶婶脸色顿时难堪起来，骂了一句，“你就护着侄女吧。别以为我知不知道，那个孩子就是你侄女跟龙擎的种。”
安若素跟缓缓有交代，在外边别喊龙擎爸爸，但是孩子小，一时改口还不适应，在上车前还是叫了一声，被婶婶听见，成了奚落安若素的把柄。
叔叔脸色铁青低声骂道：“在外边胡说八道什么，回屋里说。”夫妻二人推推搡搡回家了。回到C市，安若素病了。看了几家医院，都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成天着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晚上睡眠也不好，经常半夜醒来。
她手上的纱布拆开了，可还是留下来疤痕，估计得过个夏天才能去掉。
龙擎看着心里有些急。就嘱咐武城白天带着缓缓出去玩儿，把空间留给安若素，让她想睡就睡。即便这样，安若素的精神状态也没什么缓解。
这晚，龙擎把女儿安排睡了，然后，几乎是强硬的把安若素拉到自己房间摁进床里。摁住挣扎的人，他哄着说，“睡吧。你小时候就喜欢趴在我怀里。”
龙擎咨询过精神卫生中心的专家，将安若素的情形描述一遍，专家说，还是心理问题。
龙擎记得她小时候做恶梦的情形，估计这次也应该是扫墓回来除了内疚，也勾起了她年少的回忆。
他能做的就是开解她，安慰她，让她宽心。
龙擎长臂环着安若素，曾经那些记忆纷沓而来。
冷硬的男人很少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声调就跟河水里柔柔的水草似的，轻轻拍打在心尖儿上。
“记得有一次，你不知怎么的，睡着睡着就躺倒我身上，小脑袋趴在我心口窝里，小胳膊小腿的全都压在我身上。我就想，这孩子怎么属树懒的，身上带着吸盘吧，不然怎么趴在我身上睡得那么稳当……”
“还有一次啊，大冬天的，睡着睡着，我就被冻醒了。醒来一看，被子全都被你卷在身下了，我就往外拽，你死死地压着就是不给，似乎在跟我较劲儿。我动作大了些，你还嘤嘤哭起来，踢腾着胳膊腿儿。要不是你熟睡着，我还以为你故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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